尋常時候,何江南很少一下子說這麽多話。
他清楚自己的結巴,一次性的說三四個字還好,說多了就要磕巴要露怯,平白惹人嘲笑。
所以何江南向來是能少說就少說。
至於那些有膽子嘲笑他的,不管是人修還是妖修,甚至於一個只是不小心路過恰巧因為其他事情笑出聲的路人,自然都早已經被他殺了。
但今日面對這妖修,何江南卻什麽都顧不上了,只是一心的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至於在場聽到他說話結巴的其他人?
何江南早已下定決心,不管是那白袍女修,還是這永定城的人,都將成為他刀下亡魂!
反正魔族那邊想要得到永定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何江南對余弦的覬覦,和對其他人的殺意,根本就是毫不掩飾。
盛寧眉心微動,本因余弦半摟住她的親密動作而緩和的臉色,又變得冷凝了起來。
她帶著此前三生的記憶,在這方世界中孤獨等待了三千年,才終於等到了余弦,已然是完全把人放到了心尖上。
孔雀族地中五年相伴,對盛寧來說,實在是太過短暫。
而且那五年之中,兩人雖然也多次雙修,甚至到了後來,盛寧的神識也能夠輕松的進入余弦的識海,可她卻沒能在余弦識海中找到兩人過去的記憶。
按照常理來說,只要是在這方天地中修煉的修士,其識海之中必然會有記憶碎片。
盛寧是因為修為比較高,神魂力量又比較強大,記憶才非常完整,已經不能被稱作碎片,而是一個完整的整體。
余弦卻連一塊記憶碎片都沒有,她的識海之中,只有她悟出的劍道。
但盛寧非常確定,余弦對兩人此前三生所經歷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這讓盛寧對余弦曾經允諾的所謂飛升之日便是撥雲見日之時的允諾,多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盛寧敏銳的意識到,或許飛升之時自己看到的真相和結局,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害怕有朝一日,余弦曾經問過自己的那個問題,變成自己詢問余弦。
難道余弦後悔來了嗎?
其實這個問題現在也可以問。
但盛寧不敢,她生怕會得到一個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最後連目前的現狀都無法維持。
所以盛寧是把和余弦相處的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
每一天,都足夠珍貴,珍貴到完全不能容忍外人的打擾。
此時面對何江南那黏膩又惡心的貪婪目光,盛寧又如何能忍得住?
她眼中飛快閃過一道瑩白寒芒,神識凝聚成一道利刃,徑直向著何江南刺去。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盛寧也還記得剛才余弦的暗示,沒有選擇弄出大動靜的手段,而是直接以神識攻擊。
余弦瞬間就察覺到了盛寧的動作,但她沒有出手阻止,而是手指微動,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輕輕一點,默認了盛寧的出手。
提防天道是一回事,厭惡何江南又是另一回事。
若今日被人用這種惡心目光覬覦的是盛寧,余弦也不會什麽都不做。
神識本就無形,尤其盛寧乃是渡劫期大能,便是在眾人眼皮子低下直接出手,也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更不要說是用神識了。
於是就在轉眼之間,前一刻還在傲然昂頭,等待著余弦服軟的何江南,下一瞬便驟然弓成了一粒蝦米,七竅之中鮮血奔湧,身形搖晃不止!
何江南識海中一片翻湧,雙目瞬間就被血色浸染,如惡鬼般猛然轉頭,盯住了盛寧。
作為魔域的三大魔主之一,何江南雖然性情殘暴,卻不是一個傻子。
之前他一眼看出了余弦是個妖修,而且來歷不凡,但他自持兩人修為相當,而自己又是魔主之尊,不管余弦是什麽來歷什麽修為,都不會對他造成阻礙,就沒有深思。
此時神識受到攻擊,何江南才瞬間明悟了余弦的身份。
對方是妖修,修為已達合道,眼角又明顯閃過一抹鎏金色澤,除了最近名揚修真界的妖族少主之外,不做他選!
既然余弦是妖族少主,那陪伴在她身邊的白袍女修,必然就是曾經的承天門空山尊者無疑了!
如今的修真界中,誰不知道妖族少主晉升到合道期,還要和空山尊者結為道侶的消息?
妖王流光的請帖都直接發到承天門了,故意打臉的姿態做的不要太明顯。
何江南一陣咬牙切齒,心中已經生出了退意。
他這次前來永定城,主要是為了魔族擴張地盤的大計,來想辦法瓦解永定城的,只是沒想到遇到了余弦這個意外。
若這裡只有余弦和那些永定城的廢物守衛,何江南自然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驚動城主之前帶走余弦。
可現在偏偏就多了一個空山尊者!
何江南是在兩族大戰的一千多年以後才出生的,並沒有親眼見識過空山尊者的厲害。
但就算是沒見過,他也清楚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有多麽明顯。
如今他那翻滾的識海,就是最好的證據。
何江南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眼神在盛寧和余弦之間來回不定,顯然在短時間內還無法下定決心徹底舍棄余弦。
他總覺得自己一定要抓住余弦,打斷她的傲骨,將她囚禁起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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