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照在韻春未著妝容的臉上,照不出一絲的缺點不說,皮膚反而更加的嫩白清透。
斜著打在身上的光,讓韻春比驕陽還要耀眼。
路青雪眯了眯眼。
韻春就該站在光下,無論是燦爛陽光還是聚光燈下,都該有韻春的一席之地。
路青雪想什麽韻春不知道。
她垂眸抿著咖啡。
咖啡機在下單後的第二天就送貨上門了,不止咖啡機,還有手磨咖啡機、咖啡豆、咖啡杯、攪拌杓等等好多好多小物件,那兩天韻春就忙著簽收了。
錢包少了一大截,可看到路青雪拆快遞、組裝機器、研究還有沒有要買的東西時,韻春根本就沒有考慮錢的事情。
她想的是:好熱鬧啊!
她的生活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因為是租的房子,她搬家又勤,韻春其實很少往家裡添物件,怕搬家時麻煩。
隨著路青雪買來的這些東西,空落落的廚房一角就這樣被填滿。
她的生活好似也多出了一些東西。她說不清是什麽。
路青雪說沒有立刻燒掉婚書她是開心的,韻春其實也想這麽說。
她很開心。
開心死潭般的生活裡多了一份活氣。
“喜歡嗎?”
耳邊是路青雪的問話。
韻春唇從杯沿移開,入口的咖啡流轉在口腔,醇厚中泛著苦,可是咽下後,又覺得剛才沒有品對味兒,忍不住想要再喝一口,繼而一直重複,直到喝一口清水漱口,方才停止回味。
這是之前沒有過的。
之前只是喝一口,覺得苦後,不管舌頭多想再嘗一下味道,韻春都不會去喝第二口。
因為她不愛吃苦。
所以韻春不喜歡喝咖啡。
但…
韻春點頭,低聲:“喜歡。”
路青雪做出來的除外。
路青雪做出來的咖啡,是帶著甜的。
是讓她想一直喝下去的。
尤其是咽下後漾在嘴中無窮的,想要再喝一口的欲望。
是別人的咖啡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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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韻春點了一支香插入香爐中。
然後拎起斜挎包,一邊換鞋一邊扭頭對路青雪說:“我走啦。”
路青雪視線從點燃的香上移開,衝韻春點點頭,“好,注意安全。”
一句很平常的話,韻春心裡卻頓了一下。
原來出門前有人對她說注意安全是這種感覺啊。
她:“嗯。”
等到韻春出門,路青雪飄到了自己的遺像前。視線在頂著紅點的香停了兩秒,移到一邊。
除了香爐,她的遺照前堆滿了供盤。上面放著好幾樣水果,以及樓下蛋糕店新出的奶油蛋糕,旁邊立著一杯她自己衝的咖啡。
最重要的是,在這些前面,還放著一張烙餅。
是前天韻春自己烙的。她沒說要吃,可出鍋的第一張餅,韻春火急火燎地擺在了供盤裡。然後,餅韻春隻吃了一張,剩下的那些都存進了冰箱,說什麽做餅不易,以後冰箱裡的餅,每天給路青雪換一張放那。
看著這些,路青雪無奈一笑。
小家夥怎麽這麽可愛?
她懷疑要不是桌子太小,韻春能把自己吃到的所有東西都會擺在上面,讓她跟著一起吃。
認為她是鬼不會胖?還是認為她是個饞鬼,什麽都想吃?
還有,為什麽是餅呢?
她似乎沒對韻春提過吃餅的這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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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春到了KTV碰到的第一個人是溫文,而溫文第一句講的話是:“韻姐,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呀?”
韻春一恍,“什麽?”
溫文:“我看你在笑呀!是不是來的路上撿錢了?”
韻春笑著回:“現在誰出門帶現金?哪那麽容易在路上撿錢。”
“那是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騎車來的路上想到了路青雪。
她記得以前路青雪就是騎自行車上下學的。
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站在路邊,看著路青雪和同學騎車從她身邊路過,因為在和同學說話,路青雪並沒有看到韻春。而小小的韻春,背著書包,目送著路青雪遠去。
留在記憶中的,是車輪壓過地面水窪後延長的線;是車軸轉動卷起空氣的碎響;是清脆悅耳仿佛能穿透時光的車鈴聲;是路青雪隨風揚起的發絲;是路青雪與別人說話時揚起的笑,那天陽光很好,她記得路青雪的笑很漂亮;是……年長於她的自由;是……小年紀的她對高年齡的路青雪的崇拜。
她會想路青雪怎麽會如此厲害?
學習好,會騎自行車,畫畫也好,什麽都好,哪哪都好。
小時候的她,是崇拜路青雪的。
崇拜每次頒獎都能聽到路青雪的名字,聽到她路青雪獲得了三好學生,聽到路青雪還獲得優秀班幹部……有關獎項,她總是能聽到路青雪的名字;
崇拜每次文藝活動,她坐在台下,能夠看到穿著華麗的路青雪在台上主持。其實衣服算不上華麗,可遠比校服好看,且再醜的衣服穿在路青雪的身上,都是那麽的驚豔;
崇拜老師口中,媽媽口中,路青雪是個好學生、好孩子……
崇拜路青雪的一切。
韻春遲鈍地反應到,原來在別人崇拜動畫片裡奧特曼七仙女虹貓藍兔等等角色、崇拜書本上的科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作家時,她崇拜的,是路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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