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會一直等著誰。韻春原地站了會兒,還是沒等到路青雪後,想到明天還要早早起來做造型,便洗漱後回房間睡了。
她關掉了客廳燈,卻亮著客廳裡的一盞台燈。讓暖色的燈光替她等待路青雪。
待到韻春的呼吸平穩,她的床邊隱隱出現了一個淡薄身影。
宛若薄雲後皎白的月。
路青雪低眉望著韻春,抬手想要將韻春額前凌亂的發撥正,可指尖到了距離韻春臉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明明觸手可及,可她卻不敢輕易觸碰了。
路青雪手指在空中僵了僵,伴著韻春淺淺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指尖蜷了起來,最後落到了腿側。
窗簾拉著,一點月光都沒泄露,屋子裡黑通通的。
但路青雪輕而易舉地看清韻春的臉。
看著小家夥恬靜的睡顏,路青雪眸色如月光潔柔。
連睡覺都這麽乖。
路青雪睫毛輕顫。
多陪你一天,多和你待一天,只會讓我越來越不舍,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呀。
第44章
床上的韻春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麽, 嚶嚀一聲後眉頭皺了起來。
路青雪見狀,終是沒忍住,垂落在腿側的手再一次抬起, 慢慢抬向韻春。
過程中, 腦海浮現出的是白天與千山的對話。
千山說要打一個賭, 路青雪緩了一下問:“什麽?”
聽到路青雪的詢問,千山眼裡的笑意越來越密, 她手指了指地, “賭樓下那個人類喜不喜歡你。”
她的話說出, 路青雪在一瞬間摒住了呼吸。
腿側的食指不受控制地跳了兩下。
如果要賭這個,那她不是必輸的嗎?
可沒有辦法,說出去的話已經無法挽回。更別說這個賭約是和千山賭的。
“千山。”路青雪聲線低啞,
“我不會拿她做賭。”
千山眼眸深不見底, 仿佛能夠洞悉一切, 可不然,她無法洞悉感情這種東西。在她看來, 路青雪對那個人類如此堅持是毫無意義的, 且她不明白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情, 就算結果是魂飛魄散對路青雪來說都無所謂。
她不理解, 所以便認為這份說不清的感情不過是路青雪的執念,死前便存在的遺憾, 在死後無法散去,早已沒有心的鬼, 怎麽可能對一個人類有所謂的感情?
既是執念, 化去便是了。
而這個解鈴的辦法, 自然是樓下那位。
千山:“我沒有拿她賭啊,我拿的是她對你的感情。”
她說:“我會再幫你隱瞞一個月。所以賭約為期一個月, 如果一個月內她沒有喜歡上你,那麽……”
千山含笑的語氣轉而嚴肅,“你就乖乖回到你的職位上,給我老老實實做你的白無常。”
路青雪羽似的睫毛輕眨。她聽見千山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青雪,你有能力,我並不想你走上歧途。”
路青雪斂眸,對於千山的這句話似乎沒有聽見,她音色微冷,“那就一月為期。”
“看你的樣子,好像自信自己會贏?”
路青雪移開視線,感情這種事誰說的準呢?不論輸贏,能在韻春身邊待一個月已經很好了。
耳邊回蕩著千山的笑聲。
“你贏了,我會答應你一件事,隨便什麽事情。”
還不等路青雪有所反應,千山又說:“可你注定要輸。”
這句話,深深刺入路青雪心中。早已不再跳動的地方,竟然生起了一絲絲的麻。
因為千山說道:“不會有活人會喜歡一個死去的人。而且之前無聊翻了翻她的命薄,上面寫了你們——”
一抹必贏的笑湧上千山眉梢,雖然知道答案,可千山還是覺得這個賭有趣。有趣的是路青雪,居然會對一個活人留有感情。而這個活人呢?千山笑笑,一字一句將她所看到的告訴路青雪,“有。緣。無。分。”
見路青雪看她,千山哈哈一笑:“我這不算作弊。”
“畢竟你們人類說的,感情可以超越一切。如果她對你真有情,那這命薄隨時都會發生變化。只不過哦…上天注定,除非她願意為了你逆天改命,不然我說的那個可能根本不可能發生。”
“而千年來,我還沒有見過一次。”千山慢慢悠悠地說,“如何,還賭嗎?你現在去解除你們的關系,我就當作這個賭沒有過。”
路青雪笑了。
這是今天她在千山面前露出的第一抹笑。
溫柔,堅定,富含著千山看不透的力量。
“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還是想說,為什麽不賭?”
路青雪嘴角掛著淺淺的笑,語氣平淡到如同蜻蜓點水,只是讓靜了許久的湖面泛起一圈漣漪。
當蜻蜓飛走,湖面再次靜下,可掀起的已經消失的圈紋早已震起了沉積湖底的船。
那是一艘名為愛的沉船,魚兒遊走在船艙,它們隨性地吐著泡泡。
哪怕外面翻天覆地,它們完全不受影響。因為它們被船艙保護的很好,以愛為名的屏障慣著它們無動於衷。
那屏障啊,堅不可摧。
“從我意識到我喜歡上她的那天起,我就已經在賭了。”
不過這個賭不是一月為期,而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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