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媽,我現在實在沒什麽心情跟你聊這些,你讓我回去緩一緩,過幾天再跟你聊。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接受不了第二次離別,如果不想讓我陪你一起,你就……晚幾天再離開吧。”
韻春轉身拉開了門,出門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還有,我現在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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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是跑著來的,跑得又急又快,無心關注其他。
可回去的時候,韻春像是一隻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前進的蝸牛,慢慢地挪動,每一次挪動,才確定當下的方向。
經歷了這麽大的事情,韻春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像是過了好久。
可加起來時間時間還沒兩個小時。
天還亮著,太陽也還在,完全不見月亮的影子。
天上還有雲飄著。
一切都那麽的愜意舒適。
她走在一條小巷子裡,巷子前方有棵老槐樹。
深秋,樹冠上的葉子看著很多,卻已不是盛夏的旺盛。樹葉脫落,越靠近槐樹的地面,便比平常的地面多了層淡淡金黃。
韻春踏著枯葉,葉脈和葉片碎掉的嘎吱聲,好像是她自己心碎裂的聲音。
韻春本想抬頭看看天,看看樹尖,可哭得發澀的眼睛睜開都困難,後頸也像是被敲了一悶棍,向上動一下,牽著身體各處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她只能垂下頭,像是隻縮起脖子的鴕鳥。
垂落的視線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手裡的紙張,怕弄折婚書,韻春輕輕地握著它。
有風從裡面吹過,呼嘯著念出了上面的字,韻春聽見了,它所念的是:
路,青,雪。
嗯,它念的是路青雪的名字。
連風都覺著這名字好聽。
韻春嘴角勾了一下。
從槐樹走過沒幾步就到她家樓下了。
韻春望著她住的窗口,心情忐忑。
一直到她上樓,站在家門口,忐忑的心都沒平穩。
韻春望著門把,想看它因為裡面被擰動而自己動,可是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門把一動不動。
韻春不死心地伸手,推了推門。
推不動。
她咬了下唇,指尖再伸向口袋拿鑰匙時,不死心地又推了下門。
結果不言而喻。
最後只能是韻春自己用鑰匙打開了門。
她換了拖鞋,走到了櫃子前。
眸中全部是路青雪的遺照,韻春以為她的眼淚都已經哭乾,沒有淚再流了。
可是看到照片的那刻,她的眼中還是浮出了淚的朦朧。
韻春用平時最軟的語氣對照片上的人說:
“青雪姐,我錯了,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是我太自私,都沒有顧及你的感受,你能不能原諒我啊?”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能不能快點回來呀?”
韻春等了一會兒,只能到香爐裡燃了的香掉落。
那一小節掉在了香爐中,好像在回應韻春:“不可能。”
韻春睫毛顫動,心想過一會兒路青雪可能就理她了,她便抿了抿唇,將手中的婚書放入了抽屜。
再抬眸看向照片,“青雪姐,我等你。”
茶幾上放著路青雪畫的設計,那根斷了鉛的筆如同被路青雪放下時的姿勢,安靜地躺在紙上。
韻春本想伸手去碰,可看著畫紙上的線條,伸出的手指蜷了起來。
路青雪好像還沒有畫完,她還是不要碰了,等路青雪回來問過她的意見,自己才能碰。
想著,韻春坐到沙發,她要等路青雪回來。
坐下沒多久,韻春接到了秦星的電話,問她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韻春說:“沒什麽,不用擔心。”
秦星敏銳地察覺不對:“嗓子怎麽了?怎麽突然啞了?”
韻春笑了聲:“可能上火了。”
秦星:“…”
她問:“明天的工作還能行嗎?”
韻春嗯了聲:“可以,我沒什麽事。”
秦星:“嗯,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回了一句明天見,韻春將手機放到了茶幾。
她脫下外套,一邊躺向沙發一邊蓋住了自己。
韻春感覺到了累,想閉眼休息一下。
可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眼睛根本就睜不開。
哭得太厲害,眼睛被糊住了。
等到韻春努力的將眼睜開了一條縫隙,她透過縫隙看到了一片黑。
本來以為是自己的眼睛還沒睜開,但當窗外其他樓內的燈光從縫隙中入眼,韻春才意識到是天黑了。
這種一覺睡醒天黑了的感覺實在不好,心裡沒由的慌亂。
她坐起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九點。
韻春心跳突突了兩下,將手機緊緊握起,她對著空落落的,被黑色填滿的房間,輕聲喊:“青雪姐?”
回應韻春的,是冰箱製冷發出的嗡嗡聲響。
韻春哽著,又提高音量喊道:“青雪姐!”
如果路青雪在家裡,那麽燈就會在瞬間亮起。
可是韻春盯著天花板看了幾十秒,昏暗還是昏暗,沒有‘唰’地一下亮起的白熾燈光。
眼睛還是不舒服,韻春打開了手機電燈,可即使這樣照著腳下的路,頭腦混沌不怎麽清醒加上眼睛的視線受阻,韻春還是不小心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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