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萱睜開眼,用力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把銀票都揚了出去。
唐棉見狀,心裡一堵,悶頭撿起銀票又遞了遞:“別哭了,跟誰過不過也別跟銀子過不去啊,實在不行,你就打我一頓,我這次絕不還手。”
反正女魔頭也不會功夫,打人估計不會太疼。
周萱哭聲一滯,嗓音沙啞道:“我不要銀子,你以後要用心教我武藝。”
“好好好,我一定用心教。”唐棉心下一松,把銀票收了起來。
空氣靜默了片刻,周萱紅著眼睛道:“我是父王養大的,我只有父王一個爹,我隻孝順父王。”
她憑什麽去孝順那個男人,她從小就受父王疼愛,哪怕父王后來娶了錢氏,也不曾苛待過她。
錢氏對她也處處上心,她知道好歹。
打她有記憶起,她的娘親便整日怨天尤人,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幼時以為是自己不夠乖巧,直到撞破娘親跟那個男人幽會,聽到娘親打算拋下她跟那個男人走,直到她聽見父王跟娘親爭執,知道娘親給父王下毒……
從那時候起,她就發誓這輩子隻認父王,她沒有娘親,更沒有什麽爹。
周萱想到這裡,含淚又道:“我憑什麽孝順他,他沒有養過我一天,我娘就是因為他才想不開,我沒有娘,也沒有爹,我只有父王。”
她只有父王,從始至終,只有父王。
父王待她那樣好,父王才是光風霽月的君子……
唐棉見她如此,張了張嘴,最終隻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她喝多了,一時忘形,說話沒過腦子,是她錯了。
周萱好似只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一路上都不再吭聲,沒有理會唐棉。
回到樓上樓,馬車停在後院。
唐棉率先跳下馬車,卻沒有走開,而是轉過身來,朝周萱道:“我扶你。”
周萱瞥了她一眼,扭頭從另一邊跳了下去。
她還生氣呢,一時半會兒哄不好的那種。
唐棉尷尬地收回手,見唐槿和楚凌月都看著自己,不由低下了頭:“此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口無遮攔,我向她認過錯了。”
就別都這麽看著她了,怪讓人不自在的。
唐槿翻了個白眼,移開視線,真是自討苦吃,沒事把人家惹哭幹嘛。
楚凌月則語重心長道:“萱兒也有自己的難處,她年紀又小,性子也執拗,以後莫要如此。”
唐棉點頭,小聲道:“她就比我小一歲…”
唐槿便又看向她:“小一歲也是小,你都二十歲的人了,能不能大氣點,知錯就改,又不丟臉。”
小姐妹還真是…嘴硬。
楚凌月扯了扯唐槿的衣袖,溫聲道:“早些歇息吧,往後莫要綁著她了。”
“我知道了。”唐棉懨懨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地回屋。
她真是跟酒有仇,每次一沾酒就沒好事。
第一回丟了捕快的差事,第二回少了分成,至於這回,她感覺自己在小兩口面前的地位都變低了,隱隱有被女魔頭超越的架勢。
想想就心塞,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見唐棉就這麽回了屋,唐槿又擔心起來:“不綁著能行嗎?”
萬一周萱還沒改主意,再傷到小姐妹怎麽辦?
楚凌月語氣溫和道:“放心吧,萱兒本性並不壞。”
若是之前,只有唐棉一個人知曉內情,周萱動了殺心並不難理解。
但現在,她們二人也知情,周萱又不是傻子,也沒有能力滅她們三個的口。
楚凌月想起周萱在院子裡苦撐著蹲馬步,最後神情落寞的樣子,在心底輕歎一聲。
那只是一個不安的少女,在用傲慢和逞強對抗自己的恐懼。
情有可原,也讓人心軟。
聽楚凌月這麽說,唐槿也不擔心了,她不信周萱,但她信楚凌月的判斷。
娘子說放心,那就是真的能放心了。
兩人回到書房,唐槿想起破廟裡的情景,問道:“那個老乞丐真的可信嗎?”
她總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容易,小姐妹搖身一變就成了乞丐們的老大,怪讓人不放心的。
當然,她不是不放心唐棉,她是不放心老乞丐。
一個在心上人成婚後還緊抓著不放,甚至於想混淆皇嗣的男人,能對女兒有幾分真心?
這一點,看周萱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老乞丐分明是沒安好心,等女兒被逍遙王養大了,才想著帶女兒走,跟杜鵑鳥似的,鳩佔鵲巢,用心不良。
楚凌月沉思片刻:“此事,還需要你來判斷。”
“我?”唐槿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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