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強勢,但時染能感覺到蔚裳的身體在輕微的顫抖,十指相扣,她盡可能地想讓對方感受到她的溫暖和支持。
許久,蔚裳輕顫的手才平穩下來。
“讓你看笑話了,抱歉。”蔚裳垂著眼站在她身前,深深歎了口氣。
停頓一會兒,她繼續道:“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原本蔚裳並沒有想直接撕破臉,她的生父懦弱討厭,母親也拋棄她,所以並沒有好到哪去,某種程度上她的父母就是她對愛情和婚姻的理解,仔細想想,如果以他們為參考,蔚裳心目中的愛情至少還被美化成純粹的東西呢。
以前不管這個軟弱的男人怎麽陰陽怪氣提起他名義上的妻子,即便心中鄙視蔚裳也不會怎樣,但剛剛他也在貶低她,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染走過來時,蔚裳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很弱小,是個在家庭面前無能為力的人。
時染沉默了一會兒,牽著她的手說:“不需要,我會陪在你身邊。”
“……”
身體輕輕一顫。
“真的麽?”蔚裳抬手勾住時染的腰,把她拉得更近些,額頭在她鎖骨的位置蹭了蹭,帶著鼻音悶聲道:“我可記住了。”
時染沒說話,下巴緊緊扣在她肩膀上。
明明已經是冬天了,一床薄被卻並不覺得冷。
從醫院回去,簡單梳洗了一下,她們並肩躺在床上。床頭的小夜燈投射著柔和的光暈,整個房間顯得溫馨而寧靜。
“從小到大,我的飲食起居都是外公在管理。”蔚裳拉了拉被角,像是打開一道閘口,開始講起她小時候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和父親的關系十分糟糕,但我們還要在明面上演戲,真的很搞笑。”
蔚裳沒和任何人主動提起過自己家裡的情況,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時染是第一個。
“從小學開始,我知道他在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他也不喜歡我,只不過是因為錢和地位才結婚來到我們家,而且男人又不用十月懷胎,對我就更沒有什麽感情,而且,我覺得他可能還懷疑過我和他的血緣關系是不是真的。”
蔚裳說著,噗嗤一聲冷冷的笑了出來。
時染轉過身,默默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傾身湊近,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察覺到她在安撫自己,蔚裳抬手捏了捏時染的臉:“沒關系,這些根本不值得我介懷,小時候可能還在意,現在已經感覺是上輩子的事了。”
往時染身邊挪了挪,她繼續輕聲說:“其實我小時候和父母的相處時間並不長,初中時,外公就把我送到了外面讀書。”
說到這,她頓了下:“現在想起來其實挺有意思的,外公從小最常教導我的話就是要專注,不要三心二意,可能在他眼裡我媽媽已經讓他失望了吧,覺得她是個放浪形骸的性子,就想用更嚴苛的規矩來馴化我,可惜……”
蔚裳輕聲一笑。
可惜還是長歪了呢。
蔚裳輕輕翻身,拉起被子埋進時染懷裡。
時染順手抱住她,順便掖了下被角。
蔚裳抬頭凝視著天花板:“時染。”
“嗯,我在。”
“你有多喜歡我?”
冬夜的寒風穿過窗戶縫隙,發出呼呼的聲響,時染背對著有些昏暗的燈光,眼眸下沉澱著模糊不清的濃稠陰影。
蔚裳視線從時染臉上挪開,薄被下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我是不是有些過分?”
故意引誘卻又推開,理直氣壯做著惡劣的行徑,但又偏偏希望被偏愛。
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值得被愛。
時染會一直喜歡並包容這樣的她嗎?時染的厭倦期又是多久呢?
婚姻是個幌子,家庭也根本不是維系愛情的籌碼,一段關系只要開始確立就注定加速走向終結,蔚裳覺得不開始才是戀愛最好的防腐劑。不開始就談不上結束,即便淡了,也可以隨時回溫。曖昧才是長久的保鮮期。
但此刻,這段關系她忽然沒了之前的有持無恐。
這個長久,又是多久?
修長的手指幫她撥開遮眼的碎發,身體向後靠了靠,時染垂下眼簾:“我以前沒喜歡過別人,所以,不知道這種喜歡是多喜歡。”
她低沉的嗓音乾淨又真摯,蔚裳靜靜看著時染,心中湧起一抹複雜。
“你準備怎麽做?”
時染的問題讓蔚裳陡然心跳加速,她緊張了一下:“什,什麽?”
“你外公那邊……”時染轉向她問道。
見她詢問的是這件事,蔚裳平靜下來,翻過身,整個人軟綿綿地掛在她身上,聲音含著懶意:“我隻做我自己。”
冬夜的寒風依舊在窗外呼嘯,感受著頭過衣料渡來的微燙體溫,蔚裳舒適地躺在在時染懷裡,臉頰忍不住在她肩頭蹭了蹭。自從時染搬進來,她每晚都休息的很好。
第二天清晨,枕邊手機鈴剛響起一聲,就被一隻從被子裡伸的手關掉了。
時染睜開惺忪的眼睛,偏頭看了看旁邊,蔚裳輕蹙著眉頭,還在睡夢中。
輕手輕腳起身下床,彎腰給她掖好被子,時染獨自走到衛生間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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