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噴灑在下巴上,時染睫毛輕顫,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有些無措地張了張唇。
“不要再沉默了好麽……”蔚裳眼尾泛紅,她大概從未如此“歇斯底裡”的神經質過。
時染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於對上她的視線,許久,動了下唇:“好。”
唇角落下一個急促,卻又真摯濕漉的吻。
呼吸交織,輕淺的一個吻,蔚裳很克制地松開她,手指順著衣縫向上,最後拽住她的衣領:“就從現在開始吧,你衣服有點髒了,我可以為你清洗。”
她沒有主動追人的經驗,現在滿腦子都在回憶時染喜歡過的東西和喜歡做的事,有點亂,但她現在想要做點什麽。
“洗衣服?”時染發愣的功夫,已經被蔚裳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她臉色一紅,抓住蔚裳向下的手,攏了攏敞開的衣領:“不用了……”
蔚裳咬住唇,視線巴巴地掃向她純白的襯衫領口:“可是你的衣服確實髒了,不是一向在意整潔,還不脫下來換洗麽?”
平時身上落一根頭髮都會在意的人,現在回到宿舍這麽久都沒把衣服換下來,就那麽舍不得洗掉那個唇印?
時染微微側身系扣子:“我自己洗就好了。”
蔚裳失落地低下頭,她垂下眼簾,白皙的眼尾還帶著未消退的微紅。
時染不太明白蔚裳為什麽忽然要執著於給她洗衣服,而且,她似乎只見過蔚裳那雙十分注重保養的手拿畫筆的樣子。
但如果連這樣也拒絕,時染有種預感,蔚裳可能以後真的不會再主動靠過來了。
她猶豫了會兒,倒不是因為討厭而抗拒,相反,蔚裳忽然要給她洗衣服,這讓她有種被討好的局促和羞澀。
面對蔚裳直勾勾的目光,時染略微臉紅地扭過頭,走到衛生間把裡面的襯衫脫了,換上睡衣走出來,扭捏地把衣服遞了過去。
見時染終於脫掉那件礙眼的襯衫,蔚裳心底舒服了些,她心滿意足抱著衣服,松了口氣,抬腳走進衛生間。
只是站在水池前,她又有些茫然。
“放外面公共洗衣機裡洗就好了。”時染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眼。
“不行。”蔚裳抱緊衣服,“要親手洗。”
頓了頓,她抬頭看向時染,笑容明媚:“放心吧,我可以洗得比洗衣機乾淨的。”
第67章
懸在細枝頭搖搖欲墜的果實終於掉落, 落在鋪滿柔軟落葉的草地上,她似乎幸運地安全著陸了, 而且是軟著陸。
時染背過身瞧瞧捂著胸口,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她賭了一把,賭蔚裳對她的感覺,雖然鋌而走險,但萬幸沒有賭錯。
蔚裳對待感情的矛盾態度,時染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呢?
分明是喜歡的,卻在喜歡的同時就消極地思考著結束, 在她靠近和關心的時候,因為害怕過於熱烈會提前燃盡熱情而選擇回避,可當她真的退縮了, 又難以抑製心底的喜歡和舍不得而祈求挽回……
矛盾的根源,可能在於分明遇到了, 卻又從心底否認世上有這種東西存在。
影響一個人性格的最直接原因是家庭,很多時候,人心目中愛情的模樣,其實就是耳濡目染的父母感情的縮影。
而蔚裳的家庭要複雜得多, 單單只是聽她口中提及的那些,那樣糟糕且混亂的家庭關系, 名存實亡隻為利益的父母婚姻, 想必也給她塑造了一個十分消極扭曲的愛情觀吧。
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這裡,只是看清蔚裳的心思,時染就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她是單親家庭,時柳的愛給了她健康的童年, 但關於什麽是愛情,除了書上看到的空洞字眼, 她心中的藍圖一直是模糊甚至空白的。她沒有經驗,青澀得像隻雛鳥,如果不是性格裡更勝一籌的理性和韌性支撐著,面對蔚裳那麽令人捉摸不透的感情,她可能只會像鴕鳥一樣蜷縮起來逃走。
還好,次序在歷經混亂之後重新組合,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還為時不晚。
“嘩啦——”
凌亂的水聲衛生間傳來,時染抬頭,看向水池前手忙腳亂卻又一臉認真的蔚裳,眼底蕩起一抹柔軟。
雖然看起來像個對待感情遊刃有余,很會玩弄人心的“渣女”,但此時,時染忽然覺得蔚裳也不過一樣懵懂。
表面張牙舞爪,內裡卻比她還脆弱,不敢正視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就消極地認為它並不存在。
蔚裳的袖口滑下來,快要掉在水盆裡時,時染伸手幫她重新免起:“還是我自己來吧。”
蔚裳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是覺得我連一件衣服都洗不乾淨嗎?”
時染立刻道:“當然不是。”
蔚裳歪頭看了看她,確定時染這話說得並不違心後,彎起唇角把她推出去:“那就別打擾我啦,你去外面休息就好了。”
時染隻好出去等,只是沒想到關上門後,蔚裳在裡面足足洗了半個小時。
只是一件襯衫而已,根本不值得蔚裳花心思洗那麽久。
時染在桌邊坐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站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臉頰染著異常的紅暈,有些亢奮地抱著水杯在宿舍來回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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