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問之冷笑:“您的道侶,我怎麽攔?”
姬眠魚:“……”她扶額哀歎,心想著,她逍遙自在那麽多年,終於要完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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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之中。
燈火交雜,聲光相亂。
絳塵的思緒紛亂無比,在化作一道疾光掠入魔域的時刻,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一絲清明。
定歲針動搖了,幽冥天外有什麽異樣?她若是無法壓製那股奔湧的情緒,恐怕會給天地帶來災劫,她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
姬眠魚、映雲裳——
姬眠魚的一切都跟她無關。
劫世紅塵終究是一化,等同於美夢一場。
那是姬眠魚的嬉戲的遊樂場,一切甜言蜜語都當不得真。
在絳塵扭頭的時候,一陣議論聲傳入她的耳中。
“主上扎了這麽燈,夜夜燈會。可怎麽不見主上跟她的道侶現身啊?”
“可能在魔宮中更自在吧。”
“嘿呀,我之前去玄天各座仙島遊玩,但是最後發覺,還是自家好啊。”
……
“絳塵,我們結道好不好?”姬眠魚快活的語調從遙遠的過去傳來,與街上的行人議論聲交雜在一起,如同浪潮般拍打著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姬眠魚是不是也用同樣的語氣跟旁人說著這樣的話?只是那人跟自己不同,她應下了是嗎?姬眠魚不是向往逍遙自如嗎?她什麽要去尋找一個歸宿?她能夠容忍姬眠魚的胡鬧、欺瞞,可……她怎麽能做到眼睜睜看著姬眠魚與旁人結成道侶的?
姬眠魚不是說,在那漫長的歲月中,沒有人能夠比得上她們親密無間嗎?
喧雜聲宛如匯聚的洪流,與歲月中凝結的長箭一道貫穿心口,絳塵微微抬眸,她看到迷離的燈火、飄拂的帳幔中,一對攜手的人,在言笑晏晏中,一步步走向未來。
一個沒有她的未來。
一次真正的分道。
她想說你怎麽能騙我,你怎麽能跟她人攜手,怎麽能甩下相知千萬年的同伴,怎麽能跟幽冥天混跡一處……可她的思緒混亂不堪。最後出現在她手中是一柄紅蓮化生的劍,她的眼中充斥著猩紅的赤芒,像是燃燒的烈焰。
她穿過長街,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魔宮。
耳畔的聲音她聽不到,也不想再聽了。
阻隔在前方的存在她不想看,她只是抬起劍,將所有的阻礙都一一清除。
“她發什麽瘋!”魔宮中的姬眠魚臉色很是難看,她扶著額,得虧在她的天地同夢中。她及時地將那些魔兵替換成夢中幻身,可轉念一想,要不是天地同夢,絳塵也不一定會被氣得神智全無。
“怎麽辦?怎麽辦?”姬眠魚垮著一張臉,心中唾罵搖光、澹青她們。不是說好了要將絳塵攔住的嗎?怎麽讓她到了魔域來?她這回要是倒霉了,回頭一定將搖光、澹青她們狠狠地削上一頓!姬眠魚惡狠狠地發誓。在聽到撼天震地的大響時,姬眠魚險些心跳驟停。她眼睜睜地看著閑問之從容地退去,嘴唇哆嗦著想要攔住她,可不用猜也知道,等來的一定是“您的道侶自己解決”。那是道侶嗎?那是催命閻王好嗎!
提劍而來的人影在眼前漸漸明晰,姬眠魚自知理虧,屏住呼吸,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絳、絳塵啊,你、你怎麽來了?”她可憐巴巴地縮在寶座上,左手緊壓著座椅上的龍頭,右手捏著折扇想要撒開扇一扇,可對上絳塵幽邃的眼神,根本不敢動彈,只能慢慢地低下頭,假裝看不見絳塵的神色,仿佛如此就能將事情混過去。
絳塵將劍一揚,當一聲響,長劍擦著姬眠魚釘在了椅子上,鋒利的劍氣險些刺破姬眠魚的肌膚,她輕輕地問:“道侶?”
姬眠魚打了個哆嗦,朝著一邊縮了縮。她看著白衣染血的絳塵,眉頭蹙了蹙,張嘴倔強道:“那、那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絳塵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話,大笑了起來。她掠到姬眠魚身側,手指緊緊地按住她的肩膀,怒不可遏道,“還能是我逼你?”
姬眠魚被絳塵抓得生疼,她仰頭看著神色籠著幾分瘋態的絳塵,心突突地跳。
氣笑了,氣瘋了,失態了。
這在以前甚少發生。
姬眠魚:“那個,你聽我解釋。”
絳塵緊凝著姬眠魚,她抬起右手托著姬眠魚的臉,指腹不停地在她的臉上摩挲,力道越來越大,壓出一片斑駁的深紅。“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絳塵俯身,冷冷地說道。
姬眠魚扼住絳塵的手腕,眉頭越皺越緊,她耐著性子問:“那你想怎麽樣?”
那柄冷森森的劍化作破碎的蓮花輕輕地落下。
絳塵將姬眠魚圈在椅子中,她直勾勾地凝視著姬眠魚,問:“我能拿你怎麽辦?殺了你嗎?”
姬眠魚:“……絳塵,你別太過分。”她將臉一撇,避開絳塵的撫摸,“我不還手,你就當我好欺負的麽?!”
絳塵冷笑:“你姬眠魚哪裡好欺負?你有少用你那張利嘴嗎?還是說你少和澹青她們動手了?”
姬眠魚瞳孔微縮,她發出一道氣音,譏諷道:“所以你是來替澹青她們打抱不平的?”指尖還在面頰上挪動,姬眠魚有些不耐煩。她扼著絳塵的力道驟然加大,再度轉動面龐,讓那指尖滑到口中。眼眸轉作黃金色的豎瞳,牙齒也變得刀鋒般尖利。她含著絳塵的手指,壓製著那股一口咬下的衝動,隻不輕不重地研磨著,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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