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有幾個歷史典故, 伴著水面晃悠悠的波紋,用艄公略帶方言的調子娓娓道來,別有一番風韻,路易斯很滿足。
船不大,秦玨和唐韻並排坐在同一側,手自然下垂就能貼在一起,趁路易斯大呼小叫地拍照的時候,秦玨湊在唐韻耳邊悄悄問:“為什麽選這個地方呢?”
地點、項目、還有接下來的餐飲,全是唐韻自己做功課定下來的,她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這裡跟上次喝咖啡時候煙雨朦朧的氛圍很像,我猜路易斯就是喜歡這一款。”唐韻說。
兩個人挨得近,呼吸似乎都能彼此感知得到,唐韻說完秦玨依舊沒有撤回社交距離,她扭過頭,正好撞上秦玨探究的視線。
唐韻開了個小差,因為她很少從這樣近的角度觀察秦玨的眼睛,秦玨的瞳仁顏色淺,眼尾弧度上揚,讓唐韻無端聯想起古代話本裡會勾魂攝魄的小狐狸。
“我父母的老家在這裡,我從小在這邊長大。”唐韻一不小心就被秦狐狸套出了實話。
“是嗎?那趁這回出差多玩兩天,帶我看看你家,嗯?”秦玨說。
唐韻感覺自己又聞到那股似有若無的檀香了,清雅悠長帶著點清冷,但唐韻臉上發熱,感覺仿佛聞到了一團火,忍不住後仰好讓外面的涼風漏些進來。
有點慌亂,粉色的指套忽然竄進腦海裡,船身打晃,唐韻下意識抓緊座椅。
唐韻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有點怪,仿佛就跟那個粉色的小玩意過不去了,或許都怪秦玨,唐韻現在隱隱能感覺出來,秦玨似乎就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所以一直吊著她,遲遲不給個最後通牒。
唐韻不明白秦玨到底是怎麽想的,她似乎並不像唐韻先入為主印象中的那個洪水猛獸,跟在秦玨身邊,唐韻甚至偶爾會產生秦玨是故意教自己成長的錯覺,這些年她遇到的良師益友不多,所以不敢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正確。
小舟順河道蜿蜒下行,太陽漸漸西沉,水鄉的冬天也是冷的,寒意順著空氣裡的水霧,從四面八方沁進來。
唐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努力控制著,不想叫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看出來。
沒什麽理由,就是不想。
秦玨似乎挺裝的,不管什麽天氣都沒見過她穿得半點臃腫,她幫秦玨整理衣櫃的時候專門摸了摸,秦玨的羊絨大衣似乎並不厚。
她們Alpha難道不會冷嗎?還是說,昂貴的料子就這麽保暖?
唐韻一路胡思亂想,河道兩邊亮起燈光點點,船停在一家門口點著古法燈籠的酒樓門口,唐韻趕緊起身向路易斯介紹,這是今晚為他接風洗塵的地方。
路易斯欣然下船,去品嘗他的異域風情美食。
小助理萊安步履凌亂地跟上,唐韻這才發現,他的臉色甚至都開始發青了,唐韻試探著小聲問:“你暈船嗎?”
萊安苦笑著點點頭。
唐韻身上沒帶藥,她在這小鎮長到六歲,跟父母搬去大城市上學之前幾乎天天都在船上跑跑跳跳,完全沒想到有人可能暈船這一層,唐韻求助地看向秦玨,秦玨隱匿地朝唐韻擺了擺手。
她也沒有。
開席了,唐韻定下一桌豐盛的地方菜,圓桌正中小火爐上奶白色的魚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旁邊一圈時令河鮮讓路易斯大開眼界,他食指大動,對唐韻的安排連連稱讚。
“唐秘書真貼心,秦總算是撿到寶了。”路易斯真心實意地誇獎道。
秦玨彎起唇角,用小狐狸一樣漂亮的眼眸看了一眼唐韻,讚同道:“她確實是個寶。”
“路易斯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唐秘書是H大計算機系畢業的,我把她帶在身邊,其實是委屈她了。”秦玨故意提起。
“哦,H大?”路易斯果然有了興趣,“我去H大交流過一年,你們學校的技術很強啊。”
路易斯本人是搞技術出身,雖然現在轉市場了,但比起商場那些爾虞我詐,路易斯顯然還是更樂意聊點純粹的東西。
從H大開始,把話題漸漸引入技術領域,唐韻這回做足了功夫,在路易斯面前侃侃而談,一頓飯吃了幾個小時,服務生都湊到包廂門口等著下班了。
當地的老酒入口柔滑,路易斯不知道深淺,聊得口乾舌燥了就啜飲一口潤潤唇,不知不覺間把自己喝到整個人都紅了,甚至開始拍著秦玨的肩膀說出這樣的話:
“秦總啊,我是真的想和你們合作,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唐秘書能主導項目組和我們對接,我覺得唐秘書真的,很有潛力。”
秦玨眼睛一眯,無端地生厭,但她馬上就能把這種厭惡壓下去,繼續賓主盡歡。
路易斯這條路子,她們算是走通了。
月朗星稀,杯盤狼藉,路易斯終於打算打道回府,撐著紅木圓桌晃晃悠悠起身,眼神掃過他帶來的小跟班,終於發現一頓晚飯下來,萊安幾乎都沒怎麽動筷子。
“你怎麽了萊安,不合胃口?”路易斯問。
萊安有些窘迫,小聲跟他說:“我對魚蝦過敏。”
席間,他隻吃了清口用的蔬菜。
“你怎麽回事,什麽過敏,都是基因缺陷!如果你需要額外優待,那你至少應該提前說出來,而不是掃別人的興!”路易斯大聲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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