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把所有風險和責任留給自己,等黎明到來之後抽身而出,她總是習慣性地把自己當成一把傘擋在別人頭頂,以為自己能護所有人周全。
唐韻很心疼。
或許是唐韻的臉色太難看,讓秦玨都看不過眼,她開始有意活躍氣氛。
“好了,唐組長,不要這麽苦大仇深嘛。”秦玨笑著說。
“等我功成身退,我就要在家待業了,到時候我和歆歆我們兩個都要靠唐組長養了,你願意養我嗎?”秦玨問。
“如果我養不起呢?”唐韻板著臉問。
“那我就少吃點,再苦不能苦孩子。”秦玨說。
她用最輕松詼諧的語調描繪慘淡的未來,唐韻知道秦玨是為了安撫自己,但她卻很難笑出來。
秦玨開車回到小學,接上第一天放學的歆歆,一起返回秦家。
九月初,給導師打了一暑假白工的秦瑤終於開始了她長達兩周的休假,大四這一年沒有課,她的時間完全跟著課題組走,現在秦家人口齊全,正好適合秦玨坦白。
為了慶祝歆歆第一天入學,宋阿姨準備了相當豐盛的晚餐,席間歆歆小朋友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話裡話外全是炫耀她認識了多少有趣的新朋友。
平時這種話題秦玨唐韻都會很捧場,但今天這倆人一個比一個沉默,秦太太一眼就看出這倆人狀態不對,心裡暗自發沉。
終於,家宴告一段落,唐韻借口要幫歆歆包書皮整理文具,抱著小朋友回房間,宋阿姨到廚房收拾碗筷,偌大的老宅一樓,隻剩下秦家三個核心成員。
秦玨理了理著裝,站起身,朝秦太太鞠了一個躬。
“姐,你幹嘛?”秦瑤嚇了一大跳。
“我有件事必須要坦白。”秦玨開口。
秦太太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秦玨直起身,注視著秦太太,輕聲說:“很感激您一直以來的疼愛,但我其實……並不是您的女兒。”
“你在說什麽啊?”秦瑤猛地站起來。
然而秦太太坐在原處沒動,神情是秦玨看不懂的複雜。
“我並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秦玨,由於某種機緣,秦玨遺憾離世,而我來到了她的身體中,以她的身份存在。”
“很抱歉,秦玨可能……回不來了。”秦玨說。
“你到底再說什麽啊?”秦瑤伸出手去試秦玨的額頭,她懷疑秦玨燒壞腦子了。
秦太太呼吸粗重起來,她偏過頭不去看眼前的秦玨,雙手再膝蓋上緊握成拳。
“你一定要親口告訴我嗎?”秦太太說。
秦玨愣住,沒想到秦太太竟然是這個反應。
她似乎,早有預料?
秦太太用力閉了閉眼。
秦玨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從小在她眼皮底下長大,一夜之間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她這個做母親的,難道一點異常也發現不了嗎?
秦太太一直用秦玨長大懂事了這個借口來麻痹自己,直到數日前她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打電話來的是顏梔那個瘋子,她口口聲聲說現在的秦玨並不是真正的秦玨,真正的秦玨早就死了。
顏梔被提起數項指控,顏家隻能拿出她的精神鑒定證書為她辯護,陪審團認可了她的辯護,但她也必須被關進最權威的公立精神病院接受嚴格治療。
她趁看守她的護士換班時間,偷了其中一人的手機,給秦太太打這個電話。
她徹底瘋狂了,她想要毀掉佔用秦玨身體的這個人,但她無能為力,隻能拉攏秦太太。
秦太太在電話裡把她痛罵了一頓,拉黑了那個號碼。
秦太太不信那個瘋子說的任何一個字,可現在,秦玨就站在她面前,向她坦白。
“你一點退路都不肯留給我嗎?”秦太太的淚水滑落臉頰。
“媽,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秦瑤快急死了。
秦玨轉身從書房拿出一份文件,放在秦太太面前的茶幾上。
秦瑤湊過來,看清封面標題,立刻變了臉色。
“股權轉讓?姐,你這是什麽意思?”秦瑤問。
秦玨從墓園回來,一頭鑽進書房,草擬了這份轉讓協議,她打算把老秦總留下的、不屬於她的東西全都還給秦家,把她手上的股份分給秦瑤和秦太太。
“我不該拿這些。”秦玨說。
秦瑤翻看條款內容,秀氣的眉頭擰成一團。
“您放心,我不打算染指老秦總留下的任何財產,目前公司正處在關鍵階段,我希望能夠繼續任職公司總裁,直到明年一切安穩下來,到時候是瑤瑤來接手公司亦或聘請職業經理人,應該都不會再有風險。”秦玨說。
“什麽東西,我不簽字,不接受。”秦瑤抗拒地把文件往前一推。
她不夠聰明,也不夠果敢,她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能力,決定遵從本心去研究學術,她不想也無力支撐公司上上下下這麽多人的生計,她早就認定了秦玨才是那個能挑大梁的人。
秦玨看向秦太太,等著她發話。
樓梯上,門鎖一聲輕響,歆歆噠噠噠地跑出來,唐韻在後面攔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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