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那麽寸,刁蠻到周淙眼前去了。
“像我這種嘎嘎新的小律師,都是跟著師傅做法律援助的案子。上周出差就是一個果園征地糾紛的案子,這大太陽天跑得我都要曬化了,耳朵得聽了有十萬句話!”
周淙換了菜板切青椒,把草菇拍爛,起鍋燒水焯了茼蒿切成長段。
溫且寒一直在邊上叭叭叭:“有時候果農們情緒一上來就推推搡搡的,趕上昨天下雨,我拉架呢一個沒站穩自己跌泥坑裡去了,拿手腕兒撐了一下,給我疼死了。”
周淙從籃子裡摸出一頭蒜來:“小溫,會剝蒜嗎?”
溫且寒伸手一接:“這還能不會嗎?”
周淙笑了一聲:“去客廳坐著剝吧。”
溫且寒拿著蒜坐到沙發上剝了兩瓣兒後才盯著垃圾桶反應過來,周淙這是嫌她話多?
剝好蒜送過去,周淙已經開火在炒青椒肉絲,綠瑩瑩的青椒絲看著還挺有食欲,溫且寒沒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蒜瓣扔在案板上,菜刀“啪啪”一頓拍,又切成碎末,與薑絲、蔥碎一道下鍋熗炒,拍爛的草菇下鍋翻炒,很快就聞見了菌菇特有的鮮香氣味。
茼蒿涼拌的酸辣口,總之就是很好吃。
電飯煲已經敞口晾著,玉米粥的清甜味道絲絲縷縷地鑽到鼻子裡去。
溫且寒乖巧地端盤子盛粥,又主動把小馬扎擺好。
周淙坐在茶幾邊上有點想笑,小時候在家裡都是圍坐著茶幾吃飯,因為喜歡趁著吃飯的時候看電視,自打她上大學以後,飯桌終於發揮了用處。
這會兒跟溫且寒一起坐在茶幾邊,總有種小時候和小夥伴們頂著頭搶飯吃的感覺。那時候家屬院裡住的都是一個單位的,大人都忙得不沾家,孩子們逮誰家有飯就蹭哪家的吃。後來老家屬院拆了,各家去各處買商品樓住,關系就慢慢地淡了。
周淙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老家屬院晚點拆,能讓她在那兒生活到高三,也許她的生活與如今相比就是截然不同的天地,她會選擇和父親或者母親同樣的職業,說不定還能和他們成為同事。
她不會遇到那個騙她的人,也不會遇到明流歡,更不會碰到眼前這個黏人的麻煩精。
溫且寒眨巴著眼睛問周淙:“咱能吃著飯聊聊天嗎?我保證每一口都咽下去之後再說話。”
周淙嘴裡正咬著半顆草菇呢,隻嗯嗯兩聲。
溫且寒這話匣子又嘰哩哇啦地說上了,周淙時不時應兩聲,這姑娘說著說著莫名來了氣性:“這一趟一趟的不能白跑,我一定要為農民兄弟們討個公道!”
這回溫且寒搶到了洗碗的活兒,洗完以後又勤快地擦了擦茶幾,周淙在邊上甚是無奈:“你來我家是客人,哪有讓客人擦桌子洗碗的。”
這話聽得溫且寒不太高興:“來蹭飯就得有覺悟,那個,姐姐,我給你投幣意思意思吧,不然感覺我像是來吃白食的。”
周淙簡直無語:“我又不是賣飯的。”
溫且寒已經從褲兜裡摸了張十塊出來,疊了兩折塞進兔子後腦殼上的存錢口:“我特意去破了零錢呢。”
周淙:“……”你開心就好。
衝著這十塊錢,周淙也不好意思趕溫且寒回家,隻好隨便找了個話題再跟溫且寒聊一會兒,聊天兒麽,不外乎家庭和工作。
溫且寒這姑娘沒心眼兒,說自己屬猴,上高中才跟著老爸工作調動從南方來這邊,如今她家就在隔壁東潭市,她考到原城念的大學。老爸是司法系統裡的,老媽是搞教育的,兩人要她考公進司法系統,她才不要呢。
她要趁著年輕在律所好好乾,她要趁著一腔熱血的時候伸張正義!
反正考公年齡限制到35歲,如果以後她堅持不下去了,那就考個單位去端鐵飯碗。
周淙一直微笑著聽,屬猴,小她5歲呢,敢情這姑娘是個妥妥的小公主啊,從小家庭條件好,生活優渥,被父母捧著長大,走出社會後還能保持著天真和熱忱,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初次相遇的時候那麽刁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病?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周淙正想這事兒呢,溫且寒就自己說到這兒了。
“姐姐,咱們頭回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對我印象很不好?”
周淙還沒答呢,溫且寒又急急地追著說:“我平時不那樣的,我八百年也不犯渾一回。就那天我……我,我抓到前任劈腿,都氣傻了。”
溫且寒斟酌了一下用語,沒說前女友,用了前任這樣指代不明的詞語。說完之後又緊張地盯著周淙看,周淙輕輕笑了一聲:“以後別這麽衝動。控制情緒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生存的必要技能,因為分手情緒不好而遷怒別人,萬一對方是個暴脾氣呢?”
“哦”,溫且寒乖巧地應了一聲,感覺周淙對她的態度有所松動,便壯著膽子得寸進尺,問人家周末有沒有什麽安排,她還想來蹭飯,哦不,是想來學做幾個家常菜,畢竟她這麽年輕,還是要注意身體健康,總外頭吃也不好。
周淙很乾脆地拒絕:“那太不湊巧,我整個周末都不在家。”
溫且寒尷尬地擦了擦鼻尖:“……約會去嗎?好羨慕啊,我怎麽就遇不到個好對象。”
周淙半真半假地接一句:“工作。我那位在外地呢,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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