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秋眉間一擰,上前親自去將蘇輕羅扶起來。
“縣主。”李縣令見著岑玉秋,連忙想從桌案前下來。
岑玉秋將人扶起來,見著蘇輕羅臉色蒼白,衣裳沾血,簡直像是被掐住喉嚨一般呼吸困難。
岑玉秋頭也沒有抬起來看李縣令,冷冷地說道:“縣官大人,已經受完罰,我作為親眷,可否帶內人先回去了?”
按照規章制度,遞交狀紙後,需一到五日的審查,再由衙門正式升堂受理。
岑玉秋沒有並沒有用自己的身份施壓,李縣令卻聽得渾身汗毛直豎。
李縣令重新坐下,手中驚堂木一敲,正式受理此事,“退堂——!”
此事一定下,青鸞便立即從後面衝過來,想幫著岑玉秋扶蘇輕羅。
豈料岑玉秋將她擋開,“我來吧。”
說罷,不等蘇輕羅反應,便覺得身子忽的一空,整個人被打橫抱起來。
丈刑結束後,挨過打的地方連風吹過都疼得讓人發暈,蘇輕羅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原本還是覺得身上疼得厲害,可見著岑玉秋那張臉,不知為何便感覺不到疼痛了。
蘇輕羅知道自己此時完全不能動彈,這次被抱在懷裡,心裡卻十分難受。
她並不想讓岑玉秋見到自己這副模樣。
——
回到王府,岑玉秋讓青鸞給她蘇輕羅上藥,上完藥後才敢進來。
青鸞端著血淋淋的盆子出去,地上一堆沾著血的衣裳都為來得及抱走,便給岑玉秋關到門外。
青鸞端著盆子站在門口,眉心已經擰成一團,焦急又不敢離開。
“怎麽了?”桑秦在院中站了許久,自然也見到這一番場景。
自上次桑秦被接走後,聽說第二天又給送了回來。但如今已經沒有人看管著桑秦,桑秦在王府中進出自如,仿佛真成了這裡的“貴客”。
突然的出聲,讓青鸞煞白了臉。
她撇過頭,就見桑秦正往這邊走來,就連宋相宜也站不遠處。
青鸞目光重新回落到門裡,神色十分擔憂。
桑秦見她擔心,故意讓她分心:“你再動動,盆裡的水可要全灑了。”
青鸞垂眸忘了一眼,往邊上角落裡倒了去,收著盆繼續擔心。
桑秦見她還是這麽一副“哭喪”的模樣,探問道:“她們這是吵架?”
青鸞瞧她探頭探腦的樣子,將她一把拉過來,往院子外面帶,“不要烏鴉嘴,你別在這裡呆著!走,快走!”
桑秦半推半就,任由著青鸞把自己趕出來。
一同被趕出院子的,還有站在一旁一個字都沒有說過的宋相宜。
屋內靜默了許久,二人都沒有打算先開口。
蘇輕羅已經上了藥,換了新衣裳,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她,如今只能趴在床上。
岑玉秋坐在桌旁,與她始終不近不遠,在這種安靜的氛圍中,還是率先繳械投降,“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蘇輕羅將下巴靠在枕頭上,不敢與瞧她,“沒有。”
冰冷的兩個字落到岑玉秋耳裡,如同冰錐刺骨。
“一次是這樣,兩次是這樣,三次還是這樣,事事不同我商量。”岑玉秋目光落在她臉上,臉色冰冷,“蘇輕羅,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看不出來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蘇輕羅感受到她在生氣,卻在這傷人的話語中極力否認。
這幾日來,岑玉秋為王忠的事,時常夜裡才回來。其中的忙忙碌碌,蘇輕羅看在眼裡,也很心疼。公務之事本就足夠繁忙,她哪裡會讓自己去給她添堵。
更何況,更何況她從小便已經習慣了只靠自己一人。這件事她自己就能解決,她怎麽會,又怎麽敢去騷擾岑玉秋。
若是岑玉秋知道她這麽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真的能接受這樣的她嗎?
唯獨岑玉秋,她一點都不敢去賭。
“今日跟你說的話,你轉頭就忘了嗎?”岑玉秋被氣糊塗了,天知道她今日騎馬趕到衙門的時候,撞翻了多少個攤子。
可換來的是什麽?還是一味的隱瞞。
世人都說是以真心換真心,偏偏今日在公堂上見到她的時候,岑玉秋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在她面前都像個笑話。
“不是這樣的。”蘇輕羅搖搖頭,她支撐在床上,想要起身,可身上的痛意越來越明顯,她已經感覺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我是不想你擔心。”
“你這樣做我就不會擔心嗎?”岑玉秋質問道,“這件事分明你只要同我說一聲,我便能為你解決。可你呢,你寧願上衙門挨板子也不願與我講?”
“還是我真的就不值得你信任?”
話說到後來,岑玉秋聽著自己的聲音都覺得有些嘶啞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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