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我遇到一個人,她沒有情緒,她不會高興,不會生氣,每日忙著、忙著天下蒼生、她很孤獨。”長明心亂了,覺得自己說不明白。
“對她不公平,關你什麽事?”定心戳破她的心事,“她的事是她的事,你關心做甚,長明,你心裡有人了?”
定心想嘲諷一句,可又發現小徒弟一反常態地沉默,事情極為不對勁。
洞府裡只有師徒二人,定心索性坐了下來,與徒弟對視:“那個人是誰?”
“承桑意。”長明說道。
定心意外,“承桑一族掌管著中原,出過一任女帝,承桑意是第二任女帝,立後納妃,她的癖好與常人不同。但你……”
話語頓住,定心施法算了算承桑意的命數。
測算中途,定心微蹙眉,道一句:“你喜歡她?”
長明搖首,“不喜歡。”
小徒弟有些精神失常,奇奇怪怪。定心也不問她,靜心測算命數。
結束後,小徒弟還是沒有正眼看她,她便起身要走。
“師父,你算了什麽?”長明猛地抓住師父的袖口,“她的命數是什麽?”
“慧極必傷、承桑一族快了。”定心低眸歎氣,“命數不可改,你收心,我帶你出去走一趟。等我們回來,一切也該結束了。”
“不,我不走。”長明猛地站了起來,抬腳就要對外走。
走了兩步,定心施法困住她,冷笑道:“鬧什麽呢,你想想你娘怎麽死的,她為了你爹,殉情而死。連剛出生的你都不要了,怎麽,你還想感受情愛?”
狐後拋棄長明不管不顧,是長明心中的一根刺。她怨過恨過,可此刻,她又理解了。
就這麽突然理解了。
人的情緒很奇怪。
長明施法,輕易就掙脫師父的繩子,“我、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我連靠近她都做不到。我還能做什麽?”
“哦,對了,你是妖,她還是帝王。帝王之氣辟邪,擋住你的靠近。”定心不厚道的笑了,甚至是嘲諷,“你連靠近都不行,你還去做什麽?”
長明落寞:“看看罷了。”
看看罷了,她除了看還能做什麽呢。
什麽都做不到!
定心本想小徒弟的情緒,掃了一眼後,她又不忍,提醒一句:“不要觸碰人間帝王,若不然你會遭到反噬,小心入魔。”
最後一句話讓長明猛地抬首,不可置信的看著師父。定心同她點頭:“小心入魔。”
“我、知道了。”長明如同孩子般點點頭,眼中閃過微光。
說完,她便又走了,定心想喊回來,但小徒弟天賦高,修為也進步不少,想來,不用她操心了。
定心松了口氣。
不想,她這回沒有追出去,讓她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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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再度回到了宮廷,幾日的功夫,太後就回來了。
承桑意多了一件事,每日晨昏定省。不知是不是病了一場,太後和藹許多,對女帝的笑容也多了些。
長明注意著太後的表情,她是可以靠近太後的,發現太後不像是大病一場。
心中有了疑惑,她就告訴承桑意:“太後沒有病!”
承桑意怎麽會聽見呢。
長明便也不再說了,師父說了,不準乾預帝王家的事情。
承桑意離開,她就離開,巴巴地跟著承桑意。
承桑意依舊很忙,從慈安宮出來後,就趕去紫宸殿見朝臣,來回匆匆,似乎更忙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長明越發煩躁了,太後回來做什麽,欺負承桑意?
長明轉頭想去收拾太後,走出紫宸殿又收回腳步,罷了,不能乾預。
長明複又轉回來,在台階上坐下,面容冷硬了幾分,歎道:“你若不是帝王,我完全可以替你收拾爛攤子,你的煩事,在我這裡都不算什麽。”
“承桑意,你做皇帝高興嗎?”
大殿內寂寞,落針可聞。
長明說完後又扭頭看向承桑意,唇角彎了彎,“不知為何,我看見你就有些高興。”
大抵就是師父說的喜歡!
喜歡的滋味很美妙,像是心裡放了塊糖,每時每刻都會覺得很甜蜜。
長明貪戀這種滋味,但她牢記師父的話,不可乾預帝王事情。
同時,太後對自己的女兒也愈發關切了,衣食住行,十分在意。
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讓女帝面上多了幾分笑容。清冷的面容上,閃過的淡淡笑容,就像是萬年冰雪開始融化,暖意疊加。
除夕夜,母女二人守夜,長明偷了壺酒坐在屋頂上,與承桑意一般笑容淡淡。
女帝面上多了些笑容,就像是顧寂多年後,終於有人開始關心她。
長明躺在屋頂上,聽著母女二人談心,炭火融融,心也跟著軟了。
過了年,承桑意二十七歲了,長明也掰著手中算了算自己的年歲,一百多歲了。
按照狐族的年歲來算,她成年了。
看著承桑意,又摸摸自己的臉,長明歎氣,成年又如何,她一輩子都碰不到承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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