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邵循,“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和不知趣。”
“嗯,我知道了。”
邵循意外的沒有再說,她試著伸手去拿糖,就算握不住,也要努力抓一抓。
袖口中的手指輕輕顫了下,心裡的情緒就這麽穩定下來,她說:“別喝了,隨我回去,明日帶你去找宅子。”
飲酒的長明眼眸格外明亮,剔透得像是琉璃,她乖巧的點頭,答應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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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宅子簡單,邵母與婢女住一屋,邵循一人一屋,屋內帶書房。
邵循回來後見過母親,邵母擔心得不行,抱著女兒哭了一通。
母女二人相依為命,歷經千辛萬苦才走到今日,血與淚融合在每一日中。
邵母觀察著女兒,看了又看,喜極而泣。
伺候母親用完湯藥,邵循回屋去了,長明大咧咧地躺在她的床上,手中抓著一本書。
“我教你認字,好歹是會讀會寫,若不然,是個柔弱書生都可以欺負你。”邵循玩笑一句,走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書,“這是美人賦,不適合你讀。”
邵循拿過書一看,又是皺眉,無奈道:“你拿反了,我以為你在看呢。”
結果書都拿反了。
“也成,等我識完了字再走。”長明被說得害羞,臉蛋紅紅的,屋裡看了一圈,“晚上誰哪裡?”
“床給你,我還有許多事要辦。”邵循指著案後的椅子,“我在那裡將就一夜就好了,離開數日,我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你安心睡就好。”
長明知曉她很忙,抱著被子自己滾榻上去了。
既來之則安之,少女本就居無定所,睡哪裡都可以。
少女撤下錦帳,帳內人影憧憧,帳外的邵循眼眸定住,莫名笑了。
同樣一輪明月下的宮廷陷入死寂中。
皇后去後,宮廷恢復曾經的寂靜,無論承桑意受走到哪裡,都是孤單一人。
大殿內枯坐半夜,寒意浸入骨髓,內侍長勸了兩回,承桑意才起身回寢殿。
寢殿內空空蕩蕩,燭火空明。
承桑意如同牽線木偶一般坐在殿內,女官問一句,她才坐一句。
渾渾噩噩躺下來後,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床榻內側,裡面是空的。
她如同刺疼般坐了起來,掀開錦被,認真去看,床榻上只有她一人。
不僅床榻上,整座殿宇就她一人。
以往不覺得孤單,可今夜,寂寞侵襲而來,險些壓垮她。
她看著空空的內側,枯坐了許久,直到女官聽見動靜來問:“陛下,您哪裡不適?”
哪裡不適?承桑意張了張嘴,她覺得太靜了,靜到太過可怕,就像是天地間,只有她一人了。
女官一再詢問哪裡不適,承桑意也只是搖首不語,靜默地躺下,閉上眼睛,恍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發生過……可那些記憶走馬觀燈的在眼前浮現,像是一幅幅畫,來回浮動。
腦子裡亂得一塌糊塗,毫無睡意。
承桑意側身躺著,望著榻前的燈火,明明很疲憊,可閉上眼睛,遲遲睡不著。
翻來覆去之際,時辰到了。
她被女官喚起,坐在榻上,遲疑地望著榻前,她問:“皇后的喪事安排得如何了?”
“吏部定了兩日後出殯……”
女官的聲音很笑,害怕觸動女帝逆鱗。
承桑意揉揉額頭,幾日來,她都沒有去靈前上過一炷香。
旁人都在猜測她是不是不喜皇后。
唯獨她與邵循知曉,真正的顧雲初早就死了,那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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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邵循就出門了,去買早膳。
婢女起來推開門就見到剛回家的邵循,她走上前,邵循手中提了許多吃的,大包小包,品類豐富。
“侍郎今日怎地出門這麽早。”婢女伸手欲接過邵循手中膳食。
不想,邵循隻給她一半,剩下的自己提進屋。
婢女奇怪,卻又不敢言語。
邵循推門而進,床榻上的人還沒醒,她將膳食放在桌上,來到榻前輕喚一聲:“長明,該起了。”
沒人回答。
邵循耐著性子又喊了一聲:“你昨日就沒吃東西,好歹起來吃些,吃完了再睡會兒。”
錦帳內的少女探出腦袋,睡眼惺忪,對上邵循含笑的眼眸,一時間,昨日的記憶回到腦海裡。
自己在邵家。
“你不去上朝嗎?”
“該去了,你自己吃些東西,等我回來。”邵循簡單說一句。
邵循換上官袍,推開門,匆匆忙忙走了。
長明瞬息就醒了,聞著香味走到桌前,打開油紙包,看到許多新奇的吃食,她拿起一個大餃子模樣的油煎放入嘴裡。
是肉,裡面都是肉。
長明笑眯了眼睛,索性將吃的都挪上床,突然間,外面傳來動靜。
她立即將吃的包裹住,悄咪咪的躍上橫梁。
婢女推門走進來,左右看了一眼,咦了一聲,“我剛剛好像聽到聲音了、侍郎、侍郎……”
“我親眼看到侍郎走了,難不成是我耳朵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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