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孔黎鳶發出的當天,這句話在微博熱搜掛了一天。
十二月二十三日,《白日暴風雪》上映,這句話又在微博熱搜掛了一天。
甚至還在這天生出了許多衍生體。
——譬如阿亞發的這一句。
以及,當付汀梨往下滑,看到朋友圈不少人發布的《白日暴風雪》觀後感。
以及將這句話解構、娛樂化之後的變體:
【我宣布!阿鴦就是那隻金色小鳥,誰也別和我爭,水仙就是最合理的】
【她就像一把鈔票在我的世界下滿了雪】
【她就像一隻貓在我的世界滾滿了貓砂】
【我就像一個水鬼在我三萬字的畢業論文裡隻有水】
……
這裡面當然有電影方營銷宣傳,以及孔黎鳶經紀公司投入公關運作輿論之後帶來的效果。
不過一切目前都控制得剛剛好。
當然還有不同的利益方認為這是孔黎鳶為了宣傳電影而給自己製造的定位。
但總體來說聲量不大。
再加上孔黎鳶本人是個低調的,基本沒在公開場所再提起過這件事。
所以付汀梨猜測——縱使這段時間熱度高,但再過一年半載,等孔黎鳶在安徽拍完那一部《密度最大的步履》……
一切又會沒有現在這般熱鬧了。
時間就是那麽令人琢磨不透的東西。世界來往浮沉,如同一條永不停歇的河流,奔向所有人都未知的領域。
沒有人會一直記得這隻金色小鳥。
而生活平庸,她隻想孔黎鳶能夠一直拍自己想要拍的電影。
“最後排那位戴藍色圍巾的同學——”
思緒被這句話狠狠拽了出來,付汀梨迷糊抬眼,發現站在講台上的教授正向她發出邀請,而全教室的人都在盯著她看。
她愣了幾秒,遲來地意識到自己隻來替一次課就被抓住提問。
迎著教授和藹的笑,以及剛剛問藍色圍巾鏈接那人好像在訴說“你戴藍色圍巾來上這節電影課還是太顯眼”的表情。
付汀梨朝那人彎著眼笑一下,然後很乾脆地站了起來。
“我注意到你戴了和張玉同款的藍色圍巾。”教授的語氣很松弛,“還真挺漂亮的,搞得我都想去買一條試試。”
於是教室裡發出友好的笑聲。
緊接著,教授提問,
“既然你那麽喜歡張玉喜歡這部電影,那麽我想問你,你對藍色圍巾這個意象在電影裡的作用有什麽看法?”
許久沒有進過大學課堂,付汀梨有些恍惚,但也沒有發怵。
隻思考了一會,稍微措辭,就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這條藍色圍巾是張玉女兒所贈,但我認為,這並不僅僅是象征著她們之間濃烈的母女情感,更是本片的核心所在,它更是張玉內心情感的一個歸宿,在最開始收到這條圍巾時還是一個平凡的理發店老板娘,後來她在那麽凶險的情況下,仍然執拗地戴這一條圍巾,其實她還是想回到最開始,那個母親節,女兒送自己這條藍色圍巾的當晚,她從對面街上端一碗麻辣燙過來,女兒過馬路,吵吵嚷嚷地讓她彎腰給她圍上藍色圍巾的那一刻,這是她經歷那麽多之後,唯一看到可以喘一口氣的物品……”
或許這其中還有孔黎鳶的理解。
這節課上完,付汀梨不僅保住了阿亞女朋友葛檸的平時成績,還給葛檸加了十分的平時分。
走出教室之前。
手機上收到她關於藍色圍巾的詢問回復。於是她主動走到剛剛問她鏈接那人的面前,微微彎著眼睛說,
“不好意思,我愛人說她不是在網上買的,所以沒有鏈接。”
然後又把自己寫好的紙條遞給對方,“這是圍巾的品牌和型號尺寸,她說是在英國買到的,你看看可不可以找找海淘。”
這人受寵若驚地接過,大概是想不到她對她隨意的一個要求給出如此鄭重其事的答覆。先是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又瞥到她無名指上懸掛著的戒指,好奇地追問,
“愛人,你這麽年輕就結婚了啊?”
付汀梨摩挲著手上的戒指轉了一圈,眼睛彎成了一條縫,
“對啊,結婚了,今年夏天剛結的。”
二零二二年冬,還沒有人知道孔黎鳶的小鳥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付汀梨的愛人是誰。
說來也奇怪,之前她們藏著躲著,到處被人發現她們相愛的蹤跡,愛得戰戰兢兢。
如今她們彼此都坦然公開,卻再沒有人會往這個方面去聯想。
興許是因為該知曉這件事的人都已經知曉,不看好的有,看好的也有,但都因為涉及到利益相關,或者是心底善良,沒有將兩個隻是相愛的年輕人全盤托出。
不過就算全盤托出,付汀梨也沒什麽好怕的。
在這一年她再次知曉一個道理:
當一對有情人相愛得那麽光明磊落,整個北半球都會變得那麽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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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秋天開始,付汀梨開始愛上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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