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玨張開雙臂接住她,被撞得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祝葳蕤在她脖頸裡嗚嗚咽咽,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早上我去你院子找你,守衛弟子說你不在,問他們也不說你去哪裡了。”
“我錯了,對不起。”諸葛玨沒有多做解釋。
她天不亮就被叫走了,族中有人倚老賣老,唐莊主等人剛走就坐不住,想方設法為難她。剛剛還是她發了脾氣才暫時脫身片刻。
兩人抱了許久。
祝葳蕤終於平複心情,睫毛仍微微濕潤,道:“昨天的事我還沒有向你解釋。”
“嗯?”
“我回去想了很久。”祝葳蕤伸指碰一碰她頭戴的掌門玉冠,還有白底金邊的鶴氅,眉眼淺淺地說,“你這樣……也很漂亮。”
“你……喜歡這樣的我?”
“嗯。”祝葳蕤毫不猶豫地點頭。
“葳蕤……”
諸葛玨按住她的後腦杓,再次將她緊緊揉入懷中。
祝葳蕤被她抱得有些疼,卻沒有開口讓她松一點,臉枕在她肩頭,問道:“諸葛姐姐,你真的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諸葛玨低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
少女的瞳仁清澈見底,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
良久。
諸葛玨溫柔道:“回去以後,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有,記得……”她停了停,才道,“給我回信。”
祝葳蕤說好。
她退出諸葛玨的懷抱,道:“我該走了,娘和陸姨她們等了很久了。”
“一路平安。”
諸葛玨親自送她上馬車。
祝葳蕤撩開轎簾,最後回頭看了她一眼,身影沒入車簾後。
諸葛玨目送華麗的四駕馬車駛入街口,拐角不見,松開掐得血跡斑斑的掌心。
祝葳蕤把腦袋從窗外收回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雖單純,卻不愚鈍。尤其日日看著陸如琢和裴玉卿卿我我,怎會一點都沒察覺諸葛玨對她的心意。
至於她自己情不情願,要當時才知道。
祝葳蕤不喜歡如果,沒有發生的事就沒有意義。
“蕤兒。”祝無嫿向她招手。
“娘。”祝葳蕤坐過去,偎進她懷裡。
祝無嫿的手輕柔拍著她的背,道:“娘多年大仇得報,有些累了。回谷之後,你準備接任宗主罷。”
祝葳蕤一訝,旋即恭順垂眸。閑豬富
“是,女兒明白。”
祝無嫿之所以這麽快傳位,除了想趁自己在落英宗一人獨尊給女兒鋪路外,還有陸如琢的緣故。
她總有種陸如琢會遇到危險的預感,她和裴玉這麽驚世駭俗的戀情,一旦回京定是口誅筆伐,千夫所指,說不定還會問罪。她相信陸如琢或許已有對策,可她受夠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身陷險境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也許她依舊幫不上忙,但至少她可以去到她身邊。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面對即將到來的疾風驟雪,回想起靈霄島結拜立下的誓,祝無嫿內心反而一片平靜,甚至放松地笑了起來。
***
半個月後。
馬車停在一片山清水秀之地,曠谷幽鳴,鳥語花香。
陸如琢和裴玉下了車,見到一片建在水上的寨子,木屋與木屋相連,橋上都是寨民。見到有宗主標記的華麗馬車,紛紛停下手中的事,遙遙行禮。
近前則是統一製服的落英宗弟子,有男有女,齊聲山呼拜道:
“恭迎宗主回山——”
遠目望去,皆是伏地跪拜的人。
裴玉暗中怎舌。
從前她還腹誹謝玄知和唐嶽是土皇帝,到祝無嫿面前,怕是小巫見大巫。
虧得苗疆地處偏遠,又多毒蟲,否則江湖多少人眼饞。
祝無嫿道了聲免禮,徑直往為首的清臒書生走去,臉上已揚起了笑。
祝葳蕤也高興地跑過去。
“爹爹!”
祝爹先看向祝無嫿,爾後才揉了揉祝葳蕤的腦袋,一手牽住一個,溫和道:“回來就好。”
陸如琢和裴玉走過來。
祝無嫿介紹道:“這位是陸如琢,另一位是她的……咳。”
她到底沒有陸如琢厚臉皮,便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自己說。
陸如琢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裴玉搶過她的話頭,道:“我姓裴,單名一個玉字。君子如玉的玉。”
陸如琢看了一眼裴玉,眸底壓著分辨不清的情緒。
祝爹道:“鄙姓蘇,有幸和小友同名,喚我蘇先生就好。”
裴玉一禮。
祝爹騰出手還禮。
幾人一道往裡走,很長一段路後,穿過密林,才見到用竹籬圍繞著的宗主住處。
裴玉忍不住張開了嘴。
世人皆知百花谷裡落英宗。
裴玉到了這裡方知,這百花都種在何處。無處不花香,各色蝴蝶停在枝頭授粉,有的扇動翅膀飛過來。
一隻藍鳳蝶棲息在裴玉肩頭,裴玉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她小聲喊陸如琢:“姑姑,你快看。”
陸如琢方才就生了氣,這會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更著惱了,冷著臉道。
“有什麽稀奇,改日我帶你去靈霄島見識別的。”
裴玉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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