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歉。”於拂裳偏開眼,將自己和少女十指相扣的其中五指抽出,然後又理了理自己又重新變得散亂的衣袍,這才下了塌來。
洛青神蠻不自在地咳了幾聲,似是想要緩解下這空氣中彌漫著的尷尬。
洛青神自於拂裳下了塌之後,這才發現這是煊銘聖院她們原本住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和驚訝。
“ 師姐我們怎麽回煊銘聖院來了?”洛青神看向那背向她穿戴衣袍的女子,輕聲問道。
於拂裳則是在腰間的衣帶掛上領結後,徐徐轉過頭來望著她,她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在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 今日是木師伯秘密出殯的日子,我們都以為等不到你了,但你卻每次都能讓人驚喜。”
“ 出殯?!”洛青神說這番話時,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什麽出殯,出什麽殯?木芙蓉明明跟她托夢說她會回來的,洛青神心情又變得低落了起來。
“穿身素淨的衣裳,我們等下就去塔上找顧笙歌。 ”
洛青神本是垂下的眸子又忽然抬起,竟然就連於拂裳現在也不叫顧笙歌“ 師父”了。跟她都是直呼其名。
二人一同走到塔下,高塔直聳入雲,站遠了望去這流雲就好似卷落到塔尖之上,洛青神又不禁想起那夜的驚心動魄。
偷隻奪金鎖,驚醒條惡龍。
不過現在和她一起偷金鎖的人卻是不在了,如今她只能以替木芙蓉殺了顧笙歌,以此來悼念她了。
洛青神心情低落地歎出了口氣,身旁的於拂裳聞此聲,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眺望著那入雲塔尖,雲淡風輕地說道,“ 若是木師伯見你如此愁眉不展,可見又要說你了。”
洛青神去看她的面龐,見女子眼底倒映著的那長天景象,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來。
“ 故人逝去,傷心無可避免的,我和她的情分已經很久了,師姐你也同樣。我們應該共同緬懷,不過也請你放心,我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的,不會讓師伯在九泉之下因我而展愁眉。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少女睫毛都沾染上了金色的光,她笑眼彎彎,迎著太陽灑下的光輝,青春明媚。於拂裳一瞬晃了神,這少女,好似真的就長大了不少呢。
於拂裳輕輕一笑,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句話,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年紀小小,還真是把生死這件事情說得通透啊。
到了塔中,在她們來之前已經有人落座了。那是個青年俊朗男子,男子身著銀白鶴氅,頭束白玉高冠,冠中斜插一隻白色玉蘭玉簪。端得一副溫文爾雅。
明明才入秋不久,他卻是已經穿起了大雪紛飛那種寒冷天氣才會穿的銀白大氅,著實是奇怪得很。
“衾師叔。”於拂裳單負手,朝他微微頷首,喚了一聲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男子沒做什麽表現,只是悠哉悠哉的將視線投到了她身後的洛青神身上。於拂裳這才微微向洛青神回眸介紹道,“這是衾修緣衾師叔,在你祠堂失蹤回來得了風寒之時為你治好病的。”
洛青神這才後知後覺地朝這位被稱作是衾修緣的青年男人輕作了一揖,那男子看她的眼神神秘莫測,其中有她看不懂的情感在內,就跟顧笙歌這女人看她時候的眼神一樣。
不愧是同一師門下出來的師姐弟倆。
洛青神從他的眼神就可以斷定這個人不算是個簡單的人,也不算是個好人,他能來這場秘密出殯,可見也是這件事中的知情人物。
所以洛青神沒甩個好臉色給他,匆匆行了個禮,也就算打過招呼了。
“呵呵。”這衾修緣卻是輕輕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金樽,然後眸光流轉在杯內酒水上,端起飲了一口。
二人落座後,兩扇華貴典雅木門緩緩而開,裡面出來的於是紅裳白發,眉目間的憐傲依舊不可磨滅。
洛青神見這大紅袍子就莫名暴躁,今日分明就是木芙蓉出殯的日子,這顧笙歌還穿得一身喜慶大紅袍,這明晃晃的,給誰看呢。
於拂裳似是感受到了洛青神散發出來的戾氣,她悄然抬手,將手搭在了少女已經攥成了拳頭的手上。
不過搭上不過須彌,便被那機警如蛇的少女躲過了。
洛青神差點被嚇得一巴掌給那人揮過去,她的手此時放在下面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垂眸後又瑟瑟抬眸看向剛剛那摸上她手的女子。
於拂裳目光閃耀著溫潤的光芒,她並沒有錯過少女那紅紅的似要滴血的耳尖,唇角揚起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咳咳。”於拂裳清咳一聲,洛青神這才將手又重新放回了案幾上。
顧笙歌在她們對面落座。
四人兩兩呈一方,顧笙歌和衾修緣在北。洛青神和於拂裳在南。
第73章
塔內的門窗沒掩, 再加上入秋了,所以窗邊總是湧進蕭瑟秋風來,秋風攜著金桂飄香氣息一同湧進鼻中,沁人心脾。
顧笙歌那拖曳在地上的大紅長袍也被風吹大得嘩嘩作響。
“等下我們幾個就從塔後門出去, 煊銘聖院外有一片小竹林, 便在那裡為她立碑設塚。”
顧笙歌面無表情地說完, 端坐著淡然飲了口茶。
洛青神死死盯著對面端坐著的那個女人, 如鯁在喉,她一字一頓地從喉嚨擠出, “就只是立座碑麽?”
顧笙歌放下茶盞,驀地抬起一雙寒涼眸子看她,“就只是立碑。你還想如何?要不我再為她陪個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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