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穆靖安,楚詢其實有過心動,還不止一次。在她的眼裡,穆靖安溫柔而強大,而楚氏的女郎對同性動心也從來不是什麽新鮮事。只是每回心跳剛亂,對上的都是穆靖安一本正經的眼神,那些剛萌發的旖旎心思似乎都變得不合時宜起來。
久而久之,兩人表現得越發親密,但總像是有層窗戶紙隔在中間,怎麽也戳不破。
楚詢也習慣了當下的相處模式,因此不再多想。但她總覺得今日的小將軍有點奇怪,尤其是拿臉貼她的臉時,像是在故意撩撥她?
……
落雪之後,楚京的重建速度被迫放緩了,但眾人依舊沒有停工。
一來是楚詢管吃管穿的養著所有人,百姓大多不是吃白飯的性子,領了冬衣之後反而更加賣力的乾活。二來這些新房建好也是給他們住的,百姓自然動力十足。三來楚詢其實也不想讓這些人閑著,人閑了就容易出事,還不如多耗些米糧讓他們繼續工作。
除了以上三點,也還有最後一個原因,那就是以王元和胡先生為首的茂城官吏,終於在穆家軍的護送下冒著風雪趕到了楚京。
他們的到來,代表著勢力中心的轉移,同時楚詢稱帝的事也終於有人正式提出。
楚京和楚姓的分量已經足夠,但還是那句話,楚京現在百廢待興,就算楚詢要稱帝,至少也得先把架子搭起來。所以重建工作刻不容緩,十萬人甚至顯得捉襟見肘。
王元一來就給楚詢出了個主意,讓她派人出去宣揚楚京百姓如今的待遇——楚京曾是楚國最繁榮的都城,那時人口遠超百萬,就算王朝末年這裡也該有近百萬人長居。一場大火不可能殺死那麽多人,所以除了城裡這十萬,應當還有許多百姓流離在外,只是不敢回來罷了。
當今亂世,流離失所基本上和慢性死亡沒有區別,尤其現在天寒地凍,不知有多少人在外饑寒交迫。只要讓他們知道,回到楚京是條活路,這些流失的人口一定會快速回歸。
當然,前提是楚詢養得起,而見識過新糧種高產的王元毫不懷疑這一點。
楚詢也是很聽勸的人,轉手就把這事委托給郭薇了。郭薇正因為這些楚穆舊屬的到來警惕,得到這樣的差事自然二話不說,將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也是深諳人性,派出去的並不是訓練有素的兵馬,而是從百姓中選擇最能說會道的許出報酬。然後這些人就穿著厚實保暖的軍大衣,帶著滿滿的乾糧,走出城門在他們最熟悉的家鄉開始尋人。並在找到人後,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和肉眼可見的待遇說服對方。
雪後不過半月,從各種犄角旮旯冒出的流亡百姓,就又湊出了十萬人不止。曾經繁華的楚京,也因為這些人的回歸,漸漸有了昔日繁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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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的人口進一步增長,而且還陸陸續續一直有人回來,城裡自然是生機勃勃,但吃食、住所、冬衣,卻是樣樣都要花錢。旁人看了都覺得花錢如流水,管帳的看了在心裡略微一算,立刻就要算出一筆天文數字,免不了憂心忡忡。
這憂心忡忡的人正是俞主簿,他一直管著穆家軍的軍需,這次也跟著王元和胡先生來了楚京。一開始見楚詢是女子並沒有多想,可後來聽了些風言風語,看兩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這日又是一個雪天,城中動工不得不放慢了許多,而楚詢和穆靖安更是閑不住,一大早就帶人出去打獵了——倒也不全是兩人愛玩鬧,胡先生等人趕來之後,工作終於有人分攤,兩人好不容易閑下來,就想放松放松。而且淘寶上米糧不貴,肉食卻不便宜,還不如自己帶著兵馬打獵給大家加餐。
兩人出去一整天,回來時已是傍晚,滿載而歸。
楚詢興匆匆拎著獵物跑去廚房,要崔氏投靠過來的廚子幫忙料理。而穆靖安走得慢了幾步,就被俞主簿私下叫住了,去到廊下說話。
俞主簿一開口就是:“小將軍,你有沒有算過,這城中一日消耗多少?”
穆靖安和俞主簿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穆家軍偶爾缺錢少糧的時候,他都這表情。因此她心裡下意識一個咯噔,以為缺錢了,腳都習慣性往後撤了半步。可反應過來才想起,這些都是楚詢出的,缺不缺錢根本與她無關,俞主簿也沒有帳本。
她偷偷松了口氣,然後誠實的搖頭:“不知。但這些都是楚詢出的,與咱們沒什麽乾系。”
俞主簿卻是痛心疾首,用一種看敗家子樣的眼神看她,接著和她說了個數目,又道:“小楚確實宅心仁厚,可楚京的人越來越多了,回來的人不僅安排住宿飯食,還每人給發冬衣。長此以往,就算她手裡握著楚氏的遺產,也經不住這樣的花銷啊。你得勸勸她,讓她省著些,你們還得打仗呢。”
穆靖安歷來是個聽勸的人,但楚詢和淘寶的底,她是真摸不著。於是想了想,對俞主簿道:“我看她應有成算。但主簿若覺不妥,也可自行規勸。”
什麽人做什麽事,俞主簿就是管帳的,他去和楚詢說其實最合適。
俞主簿卻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了穆靖安一眼,接著道:“我不說,這些錢糧都是小楚自己的,帳也不在我這裡。你啊你,年輕人真是一點成算都沒有。”
他說完就走了,丟下穆靖安,難得有些稀裡糊塗。
楚詢去廚房交代完想吃的,很快就回來了,見穆靖安站在廊下便走了過去:“靖安,你怎麽站在這裡,不進屋去暖和暖和嗎,外面多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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