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正是客院的位置,一道身影正扒在牆頭,往她們院子裡張望。
第52章 陵江古道(七)
雲笙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目光穿過希微頸側,看向了不遠處正在院牆外張望的人——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女子,她居然在她們隔壁住下了, 看樣子是打算纏定她們了!
不說對方來歷不明,只是這般行事,就已經讓人很不喜了。
雲笙眉頭漸漸蹙起,剛要露出個發愁模樣,忽然一道幽藍的閃電劃破夜空, 直直向那女子劈了過去……雲笙眼眸倏然睜大, 就聽“啊”的一聲慘叫,那趴在牆頭上的女子果真被雷電擊中,一下摔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她呆了呆, 目光下意識轉向了面前的希微。她仍舊背對著客院, 連頭也沒回過,表情更是沒有任何變化。但雲笙知道,之前那道精準的閃電,八成出自對方之手!
雲笙心裡有一點點痛快,還有一點點惡作劇得逞般的快意,她湊過去壓低聲音問道:“你出的手?怎麽樣, 人應該昏倒了吧?明天還會再跟上來嗎?”
希微雲淡風輕的樣子, 根本看不出她剛剛出手偷襲了別人。對雲笙的問話, 她也沒有回答, 似乎半個字不想提那惹人不喜的女子。她一手牽起雲笙:“走吧, 回去了。今晚早點休息, 明日咱們也早點啟程。”
雲笙沒能得到回答,但還是乖乖被她牽走了。
……
一夜平安無事, 誰也沒去管隔壁院子裡是不是還躺著個人——左右都是修士,雷劫多多少少經歷過,不會被一道雷劈傷了根本。而以修士的強悍體質,也不可能因為在外面躺上一夜就著涼生病,所以該躺著的人就讓她躺著去吧。
翌日天剛微亮,住在客院裡的三人便提前退房出發了。
掌櫃親自將人送出了大門,還很疑惑的回頭看了兩眼——他還記得昨夜那女子的糾纏,今日雲笙三人都出發了,對方怎麽沒有跟上?
奇怪歸奇怪,掌櫃當然不會特意去提醒。於是等到被雷劈昏迷的女子醒來,日頭已經高高掛在天際了。她仰躺在地上呆了呆,接著猛然坐了起來,身體上還有被雷劈後殘留的酸痛。可此時她卻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忙不迭爬起來奔去了隔壁。
毫不意外的,沒有受到禁製的阻攔,也就代表著隔壁的客人早已經退房離開了。
女子臉色陰沉下來,猜到昨夜自己被雷劈並非意外,頓時低低咒罵幾聲。可要她就此放棄也是不可能的,當下一陣風般跑了出去,沿著陵江古道追去。
而她確實也沒追錯,貫穿東西的陵江古道只有一條主道,舉辦宗門大比的瓊玉閣正在主道延伸的方向。雲笙她們不會走其他分支,除非幾人徹底厭煩了她的追逐選擇了禦劍而去,否則同一條路早晚也會被她追上!
……
這個道理雲笙她們自然也懂,走了小半日的雲笙抬頭看看天色,估摸著昏迷一夜的人應該已經醒來。她一邊走,一邊憂心忡忡問同伴:“你們說,那女子還會再追上來嗎?”
希微和湛淳都沒回這話,希微明顯不想提,湛淳則是不知昨夜兩人做的好事。
雲笙也不介意兩人的沉默,她很想說昨夜那女子古古怪怪,既然將人甩下了,最好不要再給對方追上來的機會。而這也很容易,只要坐上她的飛舟,再被追上的可能性就幾乎為零了。可她最後還是沒說,因為已經決定下的行程,對於湛淳來說也是一段修行。
是的,佛修就是有這許許多多的古怪修行方式。比如當個苦行僧,腳踏實地一走就是十年八載。再比如找個石洞盤腿一坐,坐上百八十年積灰都硬化成了石像。還有修閉口禪的,活生生把自己閉成了個啞巴,和人交流都得先學一套啞語。
等等事例,不一而足。
一開始雲笙並不了解這些,可同行這一路,湛淳多多少少也與她說了些菩提山“趣事”。雲笙一邊聽得新奇不已,一邊也確實漲了見識。
她不知道現在改道算不算壞了湛淳的修行,但有這樣的可能,她便也不好提了。
於是她們繼續在古道上行走,半下午時天空中開始有烏雲匯聚。眼看著過會兒多半是要下雨了,凡人們紛紛就近尋找了客店避雨,修士們則隨性許多。
雲笙幾人自然不擔心淋雨,再加上不想耽擱行程,便沒有停留避雨。她們走在陡然空曠許多的陵江古道上,約莫行了小半刻鍾,天空終於淅淅瀝瀝開始飄起了雨滴。只不過那些細雨落在幾人身上,根本沒有沾染的機會,便被無形的氣勁隔開了。
與她們一般趕路的修士不多也不少,修為大多不如她們。因為築基以上的修士就已經習慣了禦劍,很少再有人腳踏實地的趕路,更別提金丹元嬰了。
踢踢踏踏,一匹雙頭龍馬從三人身旁跑過,馬上的騎士回頭瞧了三人一眼。
雲笙察覺視線抬頭時,那匹龍馬已經馱著主人踏入了細雨中,朦朦朧朧也只能瞧見個背影。於是她收回了目光,沒將對方放在心上。
又過了小半刻鍾,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從身後傳來,伴隨著細碎的呼喊,似乎有人正在追逐逃亡。而有昨日的前車之鑒,雲笙心中陡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她頭也沒回便扯住了身旁兩人的衣袖:“走,咱們去道旁避雨吧。”
可惜還是遲了,幾道身影眨眼就追至近前。
領頭一人穿著熟悉的衣裙,正是昨日那女子。不過比起昨日,她看上去更加狼狽了。衣裙上有被雷劈後的破損不說,還新添了兩道傷口。再加上逃亡時靈力消耗過度,已經無法再逼退雨水,於是那身衣裳便濕淋淋裹在身上,顯得她更加脆弱可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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