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緊攥成拳,指骨也跟著泛白。
直到這時,白珍珍才看見她身上披著的衣服,狐疑地問:“這是誰的外套?”
但白念昭沒說話,宴會廳那邊又有人在喊她,她也就沒再繼續追問。
“算了這個不重要,”白珍珍剜她一眼,“你現在趕緊給我滾回去,看我等下怎麽收拾你。”
她來的時候,是跟白夫人一起坐車來的。
但走時,卻只能靠自己走回去。
卑賤的私生女,沒有資格享受白家的一切。
路上頗為安靜,最清晰的聲音便是她的高跟鞋和地面相觸時。
用來參加宴會的裙子和鞋,都不適合長久地穿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白念昭的腳踝被磨得有些難受。
她停了下來,靠著路邊的一棵樹歇了歇。
道路筆直,只有前方和後方。
往前看去,是若隱若現的別墅輪廓。
往後看去,是那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無論是哪一個方向,都是屬於豪門的狂歡。
她在其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白念昭確實不屬於這裡。
她手倚著樹,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
還沒到滿月的時候,月兒彎彎,像葉泛遊雲海的小舟。
只有在看月亮的時候,她才會覺得,仿佛回到了還沒來到白家的日子。
白念昭在小城市長大,從她有記憶起,都是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撫養著她。
那段日子過得很清苦,卻是白念昭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
後來,母親患了癌症。
晚期。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一咬牙,帶著當時只有十歲的白念昭,找上了白家。
白父原本隻想給筆錢打發走她們,但生命盡頭的女人已然有些瘋魔。
她苦了一輩子,不希望女兒再走上一樣的道路。
於是,她用自己的命,換來了白念昭被領進門的機會。
女人跳了樓,死在了很多人的面前。
她的懷裡,有一份遺書,還有白念昭和白父的親子鑒定書。
事情鬧得那般轟動,白父隻好將白念昭帶回了家裡。
用這種方式進門的私生女,可想而知,白家人會有多厭惡她。
白念昭想,或許白珍珍說得快。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母親不快樂。
白父不快樂。
白夫人和白珍珍不快樂。
她自己也不快樂。
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人歡迎她的到來。
……
……
另一邊,尤聽一進家門,就見尤父一臉怒意地正襟危坐。
見狀,她大約猜到了原因。
這圈子說大不大,宴會廳上的話,定然傳進了尤父的耳朵裡。
她卻並沒有什麽反應,換上鞋就打算上樓。
“站住!”尤父揚聲喝道。
尤聽側眸,語調淡淡:“什麽事?”
看她這幅樣子,尤父更是心頭火起,猛拍了一下桌面:“你還好意思問?是不是你把弟弟受傷的消息傳出去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對尤家的生意造成多大的損失!”
“知道。”
尤聽挑眉:“那又如何?”
這個腐爛不堪的家,就算敗光了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尤父一愣,等反應過來後,怒火直接湧上心頭。
“尤聽!你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嗎!別忘了我是你父親,你從小到大都是吃我的喝我的!”
尤聽乜他一眼,忽然勾了下唇角。
她神色清冷,就連那點笑好似也是冷的。
她開口,打斷了尤父的喋喋不休:“不好意思,您上年紀後可能腦子不太好使了。”
看著男人鐵青的臉色,尤聽緩聲接著道:“我從小到大,用的可都是母親留下來的錢。”
母親,自然指的不是宋知秋,而是大小姐的生母嚴嫿。
嚴嫿是正正經經的千金小姐,身世背景不知道甩了尤父幾條街。
但也許是家裡保護得太好了,讓她輕而易舉地就被年輕時的尤父騙到了手。
嚴嫿帶著無比豐厚的嫁妝嫁進尤家,為此,甚至不惜和嚴家斷絕來往。
可惜,她在生尤大小姐時難產去世。
生命盡頭,也許是終於看清了男人的嘴臉,她用殘存的力氣在醫院立下了遺囑。
將自己的財產,都全數留給尤聽。
果不其然,她死後將將一年,尤父就娶了真正心心念念的宋知秋進門。
而且,當時的宋知秋已然懷孕。
“與其在這裡跟我耍威風。”
尤聽厭惡地看了眼尤父,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走上樓梯。
“不如好好想想,明天新聞出來以後的危機公關該怎麽做吧。”
尤父氣得手指發顫,“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不孝女,出國了一趟怎麽變得越來越不討喜了!
尤父不喜歡尤聽。
不論是從前對他小心討好的尤聽,還是現在當他空氣一般的尤聽。
他都不喜歡。
這個世上,他最愛的人永遠只有宋知秋和尤傲風。
至於尤聽,如果不是怕嚴家人那邊察覺到什麽異常找上門來,早在小時候,他就想把她丟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