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傅雖然因為身體原因,不常上朝了。
但還沒到眼花耳聾的那一步,知道宋窈姿已然成為了諸位皇子想要爭相搶奪的香餑餑。
深宮,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哪裡是那麽好待的。
這次宋窈姿進宮待了整整一夜,宋太傅不由憂心起來。
“你這次去宮宴,可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宋窈姿搖搖頭:“回阿翁的話,並無。”
宋太傅凝神看著她,“那你為何,整夜未歸?”
最後四個字加重了語氣,透著濃重的壓迫感。
宋窈姿面上神情沒什麽變化,藏在長袖下的手指已經緊張地攪在一起。
她努力勾起一抹尋常的笑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昨夜陛下讓人奉上新進貢的美酒,孫女不知輕重,多貪了幾杯。”
“實在是醉得難以走動,便找了相熟的妃子偏殿歇息了一晚。”
宋窈姿不急不緩地說:“這事,鶯兒也知道的。”
站在身後的鶯兒連忙跟著點頭:“小姐說得對!就是這樣!”
宋太傅目光在主仆倆身上逡梭,最終悠悠收回。
他放下湯匙,看著宋窈姿說:“昨日是我突然病發,才讓你得幫我跑一趟。以後沒有什麽事的話,還是盡量少往宮裡跑。”
宋窈姿順從地點頭:“知道了,阿翁。”
“若是沒有旁的事吩咐,阿翁,我就先行回房了。”
宋太傅擺擺手:“去吧。”
宋窈姿起身,向太傅施禮後,挺直脊骨步伐翩翩地離開。
到了宋太傅視線之外的地方,她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終於松懈了下來。
背上不禁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一路攥緊著手指,回到自己房間裡,讓鶯兒也退下後,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明明,明明只是個意外,卻弄得她時時刻刻都不由繃緊心神來應對。
將窗戶一一緊閉,又將房門的門閂插上後,宋窈姿這才放心地解開身上的衣裙。
她的房間裡擺著一面等身的銅鏡,是以前進貢的西洋玩意。
寧景帝賞賜給了宋太傅,宋太傅自己用不上,便搬進了宋窈姿的房間裡。
裙裳褪下,堆疊到腳邊。
她捂著胸口,良久,才一步步挪到了鏡子面前。
宋窈姿的膚色很白,任何一點痕跡都顯得十分明顯。
她咬著下唇,看見胸口上烙下的點點紅印,耳尖一下子充血起來。
指尖輕輕拂過,仿佛還能記起當時那人是用什麽樣的姿態,留下了這些痕印。
只是一個夜晚,就全然打破了宋窈姿這十數年來的認知
原來女子與女子之間,也能,也能……
那些纏綿的畫面見縫插針地湧上來,她不敢再想下去,慌亂地離開了鏡子前,飛快地換上裡衣。
收整好後,她坐在床上,難得長久地出著神。
半晌,她慢慢閉上雙眼。
事情到此為止了,她想。
這次的事,本就是隻個意外
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在意。
她和順安公主之間,亦不會再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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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姿想得很好,但她沒想到,會那麽快就再次見到尤聽。
過了幾日,宮中向太傅府送來了一封請帖。
請的是宋窈姿。
宋窈姿捏著那封燙金請帖,秀氣的眉頭許久未曾舒展開。
鶯兒看她一眼,問道:“小姐,咱們真的要去嗎?”
“這明顯,這明顯不懷好意啊!”
鶯兒道:“要不,小姐您稱病吧。”
宋窈姿輕歎一聲,“皇后娘娘的帖子,哪裡是這麽容易推脫的。”
“阿翁年齡已經大了,我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皇后不止派人給宋窈姿送了請帖,還向京城中有名有姓的閨秀們都送去了帖子。
名義上是賞花宴,實際上重人都心知肚明,她這是要為自己的兒子相看。
皇后生了兩個孩子,龍鳳胎。
二皇子賀長思,七公主賀玉嬌。
賀長思跟賀止戈的年齡相當,但論起政績民心來說,連賀止戈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如果不是皇后嫡子的身份,恐怕朝堂之上沒多少人會支持她。
這次賀止戈回京,寧景帝替他大擺筵席,顯然給了皇后巨大的危險感。
帝王心海底針,即使夫妻多年,皇后仍然還是猜不透寧景帝到底都在想什麽。
說他看好賀止戈,他又只是讓賀止戈在外打仗。
京中事務,無論大小,都沒讓賀止戈碰過。
說他屬意賀長思,他又好像只是將這個兒子放養著,並無實權。
寧景帝膝下那麽多孩子,沒人能說得清他到底滿意誰。
先太子病逝多年,東宮之位一直空懸。
眼看諸如賀止戈之類的皇子,一個個地都強硬起來,皇后心中急得不行。
她急急忙忙地辦這場賞花宴,就是為了給賀長思找到個好靠山。
這京城的名門閨秀如此多,總有一個能適合賀長思,給他最好的助力。
依皇后來看,當然還是太傅家的小丫頭最合她的心意。
才貌雙全,娶了她,就相當於擁有了整個宋家的人脈關系。
宋太傅的學生眾多,在朝堂上根基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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