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將這句低喃吹遠,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姬漫臉上又露出了大大咧咧的笑容。
他抬起手臂用力地招了招:“走吧!咱們都落後沈嘉洐他們好遠了,如果能夠領先沈嘉洐那幾個人面前到幸存者基地,他們肯定會驚得目瞪口呆哈哈哈!”
說完,姬漫就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寂舟落後幾步,拉了拉尤聽的袖角。
她輕聲問:“聽姐姐,我怎麽覺得……姬漫哥哥看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明明在笑著,她卻覺得此刻的姬漫難過極了。
尤聽摸摸她的頭,低聲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種時候,我們只需要保持緘默就好了。”
“那聽姐姐呢?”寂舟歪了歪頭,“聽姐姐也背負著秘密嗎?”
尤聽勾了勾唇,沒點頭也沒有搖頭。
她只是望著寂舟的眼睛,半晌,緩聲道:“任何人都有,姬漫,沈嘉洐,我,甚至……你。”
“我?”寂舟指了指自己。
她疑惑地皺起眉頭,“可是,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她的記憶隻停留在末世剛剛來臨,她在街上被喪屍追的時候,遇見了沈嘉洐。
再往前的,便是零星的幾個片段,構不成連續的畫面。
記憶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給攪散,碎成了無數塊。
寂舟在其中,只能撿到那麽可憐的一兩塊罷了。
尤聽聲音低低:“想不起來,也挺好的。”
如果像姬漫這樣,時時刻刻都記住曾經的痛苦。
或許,更難以接受吧。
尤聽移開話題:“沈嘉洐不是什麽好人,現在知道了吧?如果到了幸存者基地再遇見他,不要給他什麽好臉色看。”
寂舟諾諾地點頭。
她聲音細細地說:“其實我都知道的,嘉洐哥哥不算是完全的好人。”
或者說,在這末世之中,沒有哪個人能夠算得上原原本本的善人。
善良的人們在亂世,往往會死得更快,也更早。
就連寂舟自己,手上也沾過血。
就像尤聽所說的一樣,她其實也不能算是個沒有秘密的人。
那是在還沒遇見尤聽之前發生的事,有一次喪屍群襲,她被襲擊衝散,和沈嘉洐的隊伍走丟了。
她只能一邊躲避著喪屍,等待天上的金色眼睛重新閉上,一邊試圖去找沈嘉洐等人的蹤影。
好不容易等到了金色眼睛合上了眼皮,喪屍們慢慢地退去,寂舟才敢從藏身的地方慢慢探出頭來。
她想去找沈嘉洐,但地上的痕跡都被和喪屍們戰鬥的時候弄得殘損不堪,分辨不出幾人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寂舟只能選擇賭一把,最終選定了其中一個方向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於發現了沈嘉洐他們做下的標記,證明她選擇的路線並沒有錯。
還沒等到寂舟感到高興,她身前忽然多出了好幾道影子。
幾個目露凶光的人將她圍住——明顯是遇上了不懷好意的其他小隊。
那些人和姬漫的小打小鬧可不一樣,他們都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主,手裡沾的人命一個比一個要多。
看見落單的寂舟,簡直就是看見了自投羅網的小肥羊
只不過這幾人上下打量了寂舟幾眼,挑剔地說:“這隻羊看起來貨色不怎麽樣。”
她不是異能覺醒者,相應的價值也要小了不少。
“不過,”為首的人賊兮兮地笑,“好歹是個女的,咱們用完了賣出去也不是不行。”
黑暗的時代,沒有律法和道德的規束,跟著產生了許多見不得光的肮髒交易。
其中,私自買賣人口就是一條。
被賣的多是女人和孩子,更容易下手也更容易操控。
有的人是為了泄欲,有的人……是為了飽腹。
顯然面前的這幾人,就是經常從事這行生意的人。
寂舟被嚇得不停往後退去,而這幾人跟著向前步步緊逼
“別跑了,”為首的人惡意地笑,“你就是個普通人,我們這裡可好幾個都是覺醒者,你怎麽掙扎都沒用的,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夠少受點罪。”
被他們抓住的話,後果一定會比死了還要更難受。
所以寂舟沒有聽,而是拚命地向前跑去。
那群人就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看見寂舟努力的求生欲,他們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
像是看見一隻跳進陷阱裡的兔子,在無力地刨著牆壁,試圖尋找到一個生路。
終於,寂舟退無可退。
再往前,是片已經被石頭封死的廢墟。
沒有出口。
那群人饒有興致地問:“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嗎?怎麽不跑了?”
“現在不跑的話,可就要落到我們手裡了。”
猖狂而刺耳的笑聲,落進寂舟的耳朵裡刺得她小臉發白。
她背靠著倒塌的牆,緊緊貼著,卻無路可退。
那群人臉上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向她步步而來,這其中好幾個都是覺醒者,擁有不同的異能。
無助又可憐的寂舟,像隻被逼到絕境的獵物,只能等待被送入獵人的餐盤中。
她十根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
不想死,不想受屈辱。
強烈的求生欲望湧出,她忽然覺得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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