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姿起身走下床榻。
她走得不快,腿間的肌肉還有些酸軟。
本來是想出門喚鶯兒給自己備水沐浴,但鬼使神差地,她轉向走到了書桌邊上。
遲來的羞恥感湧上腦海,她不禁紅了紅臉。
強忍著羞赧,宋窈姿走到桌邊,低眸往下看去。
鎮紙壓著的白紙上,留下了兩行墨字。
有的地方微微泛皺,像是被不知什麽時候的水澤沾染。
宋窈姿的目光落在那兩句詩上,倏忽一愣。
尤聽寫的是: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注:溫庭筠《南歌子》)
……
……
貢院。
尤聽原路返回,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青粟看見她回來,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殿下,您終於回來了,我都快急死了。”
尤聽道:“可有人來找過我?”
青粟搖搖頭,“沒有。”
“殿下,咱們快把衣服換回來吧。”
“咦?”青粟奇怪地問,“殿下您去了哪裡?怎麽有股香味?”
尤聽正打算脫下衣裙的手指頓了下,她面不改色地道:“青粟,你重新取一身衣裳換上,這一套我不小心弄髒了。”
“是麽?”青粟沒有多想,從自己帶的箱子裡翻出來一套新衣服,“好嘞。”
兩人換好衣裳後,尤聽才問:“二皇兄和定西郡主那邊如何?”
青粟回道:“定西郡主一直沒回來,可能還在教二皇子殿下吧。”
尤聽默然。
都這個時辰了,一直練到現在嗎?
希望賀長思還剩半條命在。
她招手,對青粟說:“你去找二皇兄說一聲,可以結束了。”
青粟領命而去。
-
賀長思感覺自己全身的每根骨頭,都發來了抗議的酸疼。
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這般勞累,是在什麽時候了。
先太子文武雙全,所以最開始皇后也打算將賀長思培養成這樣。
但奈何賀長思實在是對武功沒有什麽天賦,後來皇后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他應下尤聽,要在今天把齊鳶約出來,時間最好還得久一點。
左思右想了半晌,賀長思便想出了學武的借口。
只希望順安妹妹能夠快點回來。
雖然只是借口,但齊鳶很樂意教他,他也不好意思不認真學。
被摔來摔去,磨了大半天,賀長思覺得他實在是要撐不下去了。
好在青粟及時趕到,說尤聽已經回來了。
賀長思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對齊鳶道謝:“今日就先到這裡了,多謝郡主。”
齊鳶大咧咧地揮揮手,“沒什麽,小事一樁,你若是明日還想學,我還可以再來。”
賀長思溫和的笑有點掛不住了,僵硬地道:“不,不必了,明日我還有別的事,就不打擾郡主了。”
齊鳶大大方方地點點頭,“好,你需要的時候叫我就行。”
她又看向青粟,“這不是順安身邊的小婢女嗎你怎麽在這裡?”
青粟應道:“我家殿下的身子好些了,來告訴二皇子殿下一聲,免得他擔憂。”
“她病好了?”齊鳶高興起來,“那是不是又能和我聊天了?”
齊鳶興致勃勃,對賀長思隨便地揮揮手,“二皇子再見,我去找順安了!”
賀長思和青粟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對尤聽的同情。
希望尤聽能夠自求多福。
尤聽剛在屋子裡歇了沒多久,就聽見院子外傳來女子風風火火的聲音:“順安!順安!”
人未到,聲音先至。
一聽就知道是誰了。
房門被人“砰”地推開,來人火紅的衣裙落入眼簾。
尤聽輕輕一歎,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過去了,揉了揉額頭,勉強勾出一抹笑:“定西郡主。”
“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齊鳶非常自來熟地拉開座椅,坐到尤聽的對面。
她目光明亮地說:“上次我和你說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呢。我還有幾個關於女子武舉的問題想要請教你……”
她張嘴就是劈裡啪啦一頓輸出,沒給尤聽一點反應的機會。
尤聽出神地想,誰能想到西北寡言少語的冷面女將軍,在她面前會變成個話嘮。
不過,這也說明了齊鳶對於女子為官政策的看重。
她是真的想做成這件事。
尤聽不由地又想起了另一個人。
宋窈姿和她們一樣,都有相同的抱負。
不知道這次的科舉,宋窈姿能不能發揮到最好呢?
-
下月初三便是科考。
這幾天,貢院中顯得忙碌起來。
負責監考的有關人員,統統不能離開半步,朝廷調了一隊金甲衛嚴密地守在貢院四周,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劉大學士是負責出題的主考官,考題出來以後,他象征性地拿給同為監考的賀長思和尤聽看了一遍。
尤聽:“好難。”
賀長思:“還好我不用考。”
劉大學士:“……”
“兩位殿下覺得這題目可還有其他地方需要修改?”
兩人齊齊搖頭。
考慮到這一屆科考,女學子人數頗多,劉大學士出的題中,亦有關於女子為官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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