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冷清的城市廢墟,時隔一個世紀的黑暗,又迎來橘黃的光亮,響起清脆的腳步聲。
森月莎舉目看去,看到隱沒在黑暗裡蛛裂破損的貝殼形商鋪,垮塌的珊瑚住樓,骨架石材突出變形的飯店……
整個巨大的廢墟城市,隻有他們一行人在行走,行走的聲響似乎被這座廢墟城市所吸收。
四周有種說不出的寂靜和沉默。
哪怕是對這所遺跡野心勃勃的家夥,也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激情冷卻,心生莫名寒意。
一排排殘垣斷壁,一間間黑沉的房間。
似乎有腥鹹的海風吹過來,殘破黑沉的屋內,響起細碎的低語,宛若是在禱告。
“薩比維斯……月光……絕望海洋……”
“獻祭一切……薩比維斯……”
“祭祀之場……汙染……災變……”
這陡然出現的詭異,驚醒沉浸中的眾人。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警惕盯著那處發出呢喃聲的石屋。
赫達不屑撇撇嘴角,詭物的把戲罷了。
她邁開長腿,朝那處走去,她倒要看看,存在於鮫人之國的詭物會是什麽。
自從進入這座廢墟城市後,她的探查術,受到不知名的干擾,失去了前面那夥捷足先登者的蹤跡。
不過沒關系,在一所城市裡,找到核心之處,還是非常容易的,這隻是一所廢墟城市。
隻要向著城市中心行進,總能得到最後的答案。
就在赫達一步步靠近時,那所響起低語的石屋,突然沉寂了。
赫達蹙眉,卻仍舊沒有停下腳步,繼續靠近。
忽地,她突然扭頭看向旁邊另一所石屋,目光陡然沉了下來。
在她注視的方向,一所石屋亮起豆大的幽藍之光,像是屋內有人點了一盞煤油燈。
這盞幽□□的亮起,引起連鎖反應,四周黑沉的廢墟建築裡,一盞接一盞亮起燈光。
幽藍的光暈,如奔湧出的無形海水,淹沒站在街道上的眾人。
“西維婭!咳咳……”
森月莎張開嘴,卻被灌了一口苦鹹的海水,嗆得直咳嗽。
她連忙去抓旁邊之人的手臂,卻抓了一個空。
空中又一個海浪撲打過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再一眨眼,她已然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耳邊瞬間湧入喧囂的叫賣,鼻尖彌漫各種淡淡的花香、衣服的汗臭、腐爛的植物、劣質的香水、濃鬱的魚腥味……
森月莎提著花籃,茫然站在街頭,腦子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一輛雙頭海馬牽拉的馬車,橫衝直撞而來。
海馬馬車上的鮫人車夫,揮舞海帶一樣的鞭子,呼喝叫嚷:“前面的鮫人全部讓開!”
森月莎陡然驚醒,側身躲到街道旁邊的店鋪屋簷下。
海馬馬車駛過的殘風,呼啦啦卷起塵土,撲到森月莎面頰上。
森月莎顧不得這麽多,她在店鋪的櫥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裝扮。
玻璃中映照的少女,手臂挎著一籃怪異豔麗的花,穿著粗糙的亞麻衣裙,在不起眼的地方,打著幾個漂亮花紋的補丁,腳上套白襪和泥褐色的羊皮小靴,一副賣花少女的打扮。
等等,森月莎注意到了一個極其特別的地方。
貌似整條街上,都是各色各樣尖耳藍鰭、人首魚尾的鮫人,隻有她一個是有雙腳的人。
“這裡是……鮫人之國?”
隨著森月莎的低喃,一段陌生的記憶浮現在她的腦海。
屬於她所佔據鮫人的記憶,一個擁有病重母親,出來賣花掙錢,企圖為母親治病的貧窮少女。
森月莎搖晃掉腦內多出的記憶,這屬於過去時空的賣花鮫人少女,並不屬於她。
四周透明的觸須浮現遊動,在她周圍膨脹收縮。
隻要森月莎願意,她隨時可以打破這層時光幻影,回到那座冰冷寂靜的廢墟城市。
但她沒有這麽做。
因為西維婭還在這裡。
森月莎抬眸望向熱鬧繁華的城市中心,那股吸引力一直都在,它是萬千時空線上的唯一。
隨即她收回目光,對空氣說道:“帶我去見她。”
一根透明的觸須伸出,指出一個方向。
森月莎挎著花籃,順著觸須所指的方向走去。
車上馬龍,熱鬧非凡,森月莎在一處餐廳模樣的貝殼形建築面前停下。
不得不說,這群鮫人應該在住進地穴前,融合不少人類社會的東西,一些人類社會常有的功能性建築,都能在這裡看到它們的縮影。
文明是外衣,野蠻才是本質。
一路過來,森月莎見到不少被鮫人們奴役的魚頭怪。
謾罵、鞭打、磋磨、殘忍,一切的負面都對準了那些面容醜惡,身體畸形的魚頭怪。
街上的居民,對於奴役魚頭怪,早已習以為常,觸碰到對方,隻會露出嫌惡的表情。
不過,這和森月莎沒有多大關系。
眼前的餐廳此刻極為熱鬧,人們在裡面歡呼,悠揚的音樂從門縫流淌出來。
森月莎穿過大門,一眼就看到被人群圍觀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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