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時,比她先起床不知多久的西維婭,會細心給她準備好洗漱用品和溫水,等待她起床使用。
但今天早上,森月莎顯然沒有這樣的福利待遇,冰冷的水刺激得她皮膚有點不適。
洗漱完,森月莎踩著毛絨拖鞋,穿過客廳,客廳裡間廚房裡,已然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動靜。
“西維婭在做早餐?”
想著,森月莎挺直的肩膀,聳拉下去,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困意,又開始侵蝕她清醒的思緒。
森月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裹緊睡袍,有種想回到柔軟大床上,再眯一會兒的衝動。
廚房裡的西維婭,似乎聽到了客廳的動靜:“森小姐洗漱完,不要偷摸溜回去睡覺,坐在椅子上看會書吧,早餐馬上就好。”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森月莎下意識應和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拍拍臉,驅散困意,森月莎自然而然到熄滅的壁爐架上,抽出之前看的小說,坐在餐桌前,繼續閱讀。
今日份早餐,還是熟悉的三明治,加蔬菜薄餅和一杯溫牛奶。
只是陪她一起用餐的人,變得陌生。
森月莎吞咽下一口三明治,喝下半杯牛奶,感覺肚子微微有些飽了,視線不經意落在對面西維婭身上。
金發美人背脊挺直,刀叉碰撞間,沒有一絲聲響,舉手投足間流出一種從容優雅的味道,極為賞心悅目。
和小西維婭用餐的動作,如出一轍,熟悉又陌生。
似乎察覺到了森月莎的視線,金發美人用餐的動作,微微停頓,抬眸看來,美眸中閃動著疑惑。
“怎麽了?森小姐。”
森月莎微微一笑:“沒事,只是覺得西維婭的確長高了。”
見金發美人一幅仍然迷惑的神色,森月莎指著她身後的壁爐比劃。
“之前西維婭只有那麽小隻,頭頂還不到壁爐的邊弦,現在的西維婭,坐直身體,已經超越壁爐架上的陶器。”
金發美人扭頭,朝背後已然熄滅的壁爐看去,視野和變身前已然不同。
熄滅的壁爐裡,黑洞洞一片,由大理石構建的典雅壁爐上,擺放著白釉藍彩的陶器,增添一抹淡雅的精致。
她輕笑:“森小姐觀察得細致。”
用完早餐,兩人如往常一樣,朝花店進發。
今天維格爾城的天氣,和往日的天氣一樣糟糕,籠罩在潮濕的綿綿陰中。
兩人一前一後,穿行在花圃的長廊。
浸潤雨絲的清淡花香,飄掠過西維婭的鼻尖。
她盯著前方森月莎的背影,想像往日一樣走上前去,和森小姐並肩而行。
想了想,西維婭最終沒有這麽做。
果然,用餐時的熟稔,只是一直以來的習慣使然。
她們都在維持這份驟變下的平靜。
森小姐還沒熟悉她這幅姿態,就像她不習慣走在森小姐身後。
沙沙的腳步聲,回蕩在幽寂的長廊裡。
西維婭莫名覺得,長滿各類花的花圃,以及腳下這條長廊,仿佛有了種說不出的詭異變化。
在那些茂密整齊的花朵背後,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中一晃而過。
頭頂的長廊,傳來窸窸窣窣,有節奏的輕微敲擊聲。
就宛如一隻龐大、卻長有眾多蹄足的怪物,與她同步行進。
只是他們一個在走廊頂,一個在走廊裡。
混亂、嘈雜、扭曲的模糊呢喃,怪笑、異響、如同蚊蠅的震顫,那些仿若來自深空的囈語……
一些不可名狀的,難以描述的恐怖之物,舒展身姿,展露它們滑膩黏膩、層層堆疊的褶皺肉層,探出畸形的肉質觸須,睜開了邪惡的複眼……
直到一道略帶疑惑的熟悉嗓音,如泯滅一切恐怖的清音,降臨於世。
“西維婭,你站在這裡看什麽,走廊頂上有什麽東西麽?”
說著,森月莎也抬起頭,朝西維婭仰望的地方看去。
隱約間,她似乎看見了一隻黝黑、拇指大小的蜘蛛,快速爬進廊頂的植物縫隙間。
“剛才我感覺有水珠,滴落到我的頭頂,還以為是上面哪裡漏雨了。結果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漏雨的縫隙。”
金發美人疲憊揉了揉額頭,有些不好意思。
森月莎紅瞳微眯,定定看著她,沒有說話。
金發美人眨了眨翠綠的眸子,歪頭:“怎麽了,森小姐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森月莎忽地展露笑容,如平時一般溫和親切:“感覺西維婭有小秘密了,不想告訴我,就算啦。”
金發美人聞言一怔,有種被森月莎看穿的感覺。
“唔,既然西維婭沒事,就走吧。”
森月莎正打算轉身,後面傳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的聲音。
“等等,森小姐。”
森月莎停下腳步,看向叫住她的人。
兩人的視線對碰到一塊。
過了兩秒,金發美人輕啟紅唇,緩緩吐出一句。
“森小姐,其實,我覺得我可能有病。”
“嗯?!”
森月莎愣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以為西維婭會吐露出她內裡的心聲,比如恢復記憶了什麽的,結果她說她有病。
金發美人不自在蜷了蜷指腹,翠眸躲閃:“也許之前在店裡看到的眼球、大嘴、觸手一類,是我患病產生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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