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有不妥之處?”李憲的聲音不大,卻讓劉城徽身形一抖,目光猶疑的停留在他身上。
“殿下請, ”劉城徽躬身行禮道,幸而天色未亮, 否則他臉上的恐慌定然藏不住。
宮門緩緩開啟, 李憲便不再深究這名守城之將的反常, 理了一下衣袍便邁步而入,可走到一半, 卻見到城門正在關閉, 他是頭一回初一入這玄武門便不知規矩如何, 遲疑了一會終是邁步向前。
走到一半之處,未見另一端城門開啟, 李憲眉目深鎖,看著這四四方方的城牆忽然想起了一個典故,甕中捉鱉?
正當李憲猶疑之際,空中飛來數十隻箭矢,身後的侍從扔下手中的物件,聚集在他身側抽出佩刀抵擋箭矢,這埋伏之人定然在此處呆了許久,身子受凍力道失了幾分,所以那箭矢並未傷到他們幾分。
第一輪的箭矢過後,便是一陣靜謐,李憲環顧著四周,心中生出幾分嘲諷,他倒是好奇何人為之?
李淳在城牆上緊緊盯著李憲,面部變得猙獰,仲宜在麟德殿,劉城徽守在玄武門之外,這場伏擊失敗,那她只能與李憲近身廝殺。
“殿下,拚力一戰,”祖士言上前提醒道,他雖然一介文弱,也握緊了手中的佩刀。
抑製住對於李憲的恐懼,李淳命人開啟了宮門,率領百余眾進入了玄武門,今日能從此處出來的便是來日的君王!
迎風吹得眼眸有些乾疼,李憲看著李淳由震驚到悲痛,推開了護著他的侍衛,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三郎?”
“奉聖人之諭,著齊王押解入宮,如有不從,格殺之!”祖士言站出來大聲說道。
“齊王今日是奉聖人之諭入宮祭祀,罪名是何?要押解齊王入宮?某看秦王是在矯詔!”孟林甫反唇相譏道,這秦王的面目今天總算露出來了,可惜齊王未加防備。
李憲邁步往前,直視著李淳,“三郎,你可知你在作何?”
“奉聖人之諭,著四叔入宮,”李淳揚起頭,不疾不徐的說道,這般面對李憲她是有幾分氣弱,便是說話力道都弱了幾分。
“殿下,”祖士言輕聲提醒道。
李憲抽出佩刀,露出少有的凌厲,“李憲不從,該如何!”
刀鞘被拋入雪地,李淳也揚起手中的刀,眼眸堅定的說道,“殺之!”
李淳一方因為有備而來,人數佔優勢,而跟著李憲的侍從皆是能征善戰之輩,不出一會便是棋逢敵手,雙方殺的不可開交,李憲走出混戰尋到李淳所在之處。
有所防備的李淳也重新調整了戰術,示意楊榮與自己站在一處,迎著李憲的發難。
手臂被震得生疼,李淳半跪在雪地截住了李憲這一刀,幸而方才被李憲踢開的楊榮立馬山前援助,讓她得以緩解,揉了揉肩膀,不無狼狽的再度與李憲抗衡。
李憲將李淳打得節節敗退,而楊榮被另兩人牽製住,一時無法抽身前來,身上被砍了三刀才艱難的靠近李淳,避開了李憲的刀。
方才有幾次李淳都知曉,李憲完全可以殺了她,只是他以這種方式在羞辱她,退到牆角,手中緊緊握住刀柄,忽然一松手佩刀掉落在地上,手扶著牆壁,從背後摸出一方匕首,放緩了呼吸等待李憲下一輪的攻擊。
李憲見她扔了刀,便慢慢的走到她跟前,呵斥道,“你這是在謀反!是不是祖士言蠱惑與你?”
李淳緊抿著唇,倔強的看著他,揚起唇角嘲諷的笑道,“你可知姑姑為何而死?”
“你知道?”李憲頓住了腳步,秀寧生前一直很喜愛李淳,甚至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自己才會信任於她。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有今日,四叔,”李淳輕笑道,扶著牆壁裝作勉力的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李憲幾乎是怒吼道,“秀寧是因何而死!”
“因為四叔奪走了姑姑的最愛,齊王妃長孫玉瑱!”李淳咬牙切齒的說道。
“胡說!”李憲不可遏製的揮刀砍向李淳,可終是不忍刀落在她身後的牆上。
近乎本能的,李淳將身後的匕首刺向李憲的胸膛,看著李憲的身子慢慢的往後退,唇角揚起一絲勝利的笑意,可慢慢的卻顫抖的咬著唇,眼眸帶著濕意。
鮮血掉落在雪地裡,融開了白色的晶瑩,李憲的身子踉蹌了幾下,便一頭栽入了雪地。
“齊王已死!齊王已死!齊王已死!”楊榮身上受了重創,幾乎是爬到李淳身側,聲嘶力竭的喊道。
齊王的屬下有許多停下了動作,看著倒在雪地裡的齊王,不由遲疑了許久,可一遲疑皆被李淳一方殺死。齊王部眾死傷過半,余下的皆器械投降,唯獨孟林甫身受重創依舊頑強廝殺。
孟林甫心知降與不降皆是難逃一死,齊王不在了,難獨活,他倒在地上,艱難的爬向齊王,他本該是大唐的明君!不甘呐!
齊王一眾全部被屠殺,玄武門的雪地,浸透了鮮血。
“先生,我入宮了,”李淳跨過四叔的屍體,朝祖士言說道。
李淳接過楊榮擦拭過的佩刀,重新懸掛自己的腰間,大唐的皇位與她咫尺!
麟德殿的宮門被仲宜守著,任何宮人都不得入內,秦王何時來,她便何時將門打開,在事發之前她已將家人送離開長安南下,她心裡便不再有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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