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后宮太亂了,惠貴妃死了,韓王死了,皇后刺傷自己的事遲早會傳出去,宮裡是掩藏不住秘密的。
待秦阿伯處理了傷口,李淳便讓楊榮將皇后遷到了承合殿,烏央的事情定會給她留下陰影不若換個宮殿讓她呆著,再者也算是小小的懲戒,不然那些朝臣又不知會說些不堪之言。
“聖人,”秦阿伯猶疑了一會,終是開口道。
擰著眉眼輕歎一聲,李淳開口道,“我知阿伯想說什麽,只是這些年我何嘗過得不苦,我無法原諒,阿伯,我心裡的恨還在!”
秦阿伯點點頭,便退出了太極殿,這世上,皆有因果,太后有,李沁亦有,何時到,便無人預料了。
偏殿內放了兩方棺木,仲宜忍者腹內的翻騰,將李絡放入那方小小的棺木,他親手勒死了這個孩子,這些年她上陣殺敵無數,從不曾有今日這般的痛苦。
揚手示意將士將棺木抬走,仲宜陷入了沉思,等過段時日她便向聖人奏請前去雁門關,這長安城的腥風血雨,她終是厭倦了。
過了兩日太后染了惡疾重病不治而亡,楊家滿門被誅,李淳登基為帝的第一年,皆是腥風血雨。
烏央死後當日楊榮將宋槿闌一行安置在承合殿,可受了驚嚇又有心疾的宋槿闌至此一蹶不振。
可不知何時,宮外卻起了陣陣流言,說是著當今聖上與先帝的寵妃竇容與有染,爾後便愈演愈烈著聖人一直不肯立家人子竟是因為心中難忘竇容與,如今又把皇后打入冷宮,意圖廢後。
這流言從何而起,李淳心頭隱隱不安,看來她得出宮一趟,此事何人所為她心內清楚。
“聖人,皇后的病情愈加重了,”楊榮說道。
楊榮提醒她說是宋槿闌病了,宋槿闌的身子一直不好她是知道的,許是受了驚嚇才會如此,“讓秦阿伯去看看。”等她回宮再去看吧,這幾日都規避著宋槿闌,她何嘗不是難受。
“阿楚囑咐我幾次,一定讓聖人前去一趟,”楊榮說道。
李淳擺擺手,“你隨我出宮一趟,切莫聲張。”
風池閣內一切陳設都是竇容與一手料理,等一個人的日子實在太過無聊了,她曾立在閣樓整夜不眠,就為了看那一方月亮是如何升起又如何墜落。她會整日坐在銅鏡前,看看自己是否曾衰老。
等一個人不苦,苦的是不知歸期!竇容與依附在木欄前,都說夜裡冷,可她不覺,她心中有暖意。
“夫人,外頭有位李郎君說是您的舊識,來府上拜訪您,”小廝匆匆跑到庭前行禮道,那位郎君自稱姓李,長安城裡能與夫人結識的李姓郎君,不由得心頭一跳,莫不是坊間謠傳是
真。
竇容與唇角輕揚,她的心上人終是來了。
這是李淳第一次來這鳳池閣,竇容與許了幾次書信,說是新建了宅邸邀她前來賞月,她皆沒有回應。
方到門廊處,便聞到了酒香,李淳眉頭稍稍舒展了些,她這幾日心緒不佳,那酒香確實勾起了她的興趣。
李淳入了臥房,小廝便將房門合上,竇容與端著一方小盞緩緩走到李淳跟前,“三郎。”
那眉目裡的情意分外熱切,李淳抬手接過小盞,避開她的目光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你近來也好飲嗎?”
竇容與輕笑著搖頭,“不知三郎何時會來,便沒日溫上一壺,若三郎不來這酒明日便倒掉了。”接過三郎手中的空盞,再抬眼,眼眸像是含了秋水一般,隱隱惹人垂憐。
再度迎上竇容與的眼眸,李淳遲疑了許久,忽的心內明了過來,她與宋槿闌一般愛的不過是“李淳”,不是她李沁。
“這等醬釀,倒掉可惜了,”李淳說道,隨後跪在一旁的蒲團上,提起酒壺倒在兩人的杯盞裡。
抬手將發絲拂在耳後,竇容與端起酒盞嫣然一笑,“若不是三郎,那才是可惜。”水袖清揚飲下了三郎倒的那杯酒。
“外頭的流言可是你放出去的?”李淳不曾接竇容與的話,她今日可不是來互訴衷腸的,她隻想知道竇容與用意為何?
“是,”竇容與不曾有任何隱瞞,直言承認道。
“為何?”李淳凜著眉眼問道,她如今要殺竇容與簡直易如反掌,雙手扣在桌面忍者自己的憤怒。
像是不曾察覺她的憤怒,竇容與依舊是輕柔的笑著,“為了三郎今日能來此,”她這一年做了無數個夢,皆是她與三郎的故事。
不曾料到竇容與竟是這般回答,李淳猶疑的看向竇容與,她就那般坦然的回應著自己的探尋沒有一絲隱蔽,似乎又要跌入那汪秋水中,忙挪開眼眸端起酒盞飲了一杯。
方才萬般氣鬱仿佛一瞬都沒了,李淳見宋槿闌提著酒壺與自己添置了一杯,又給她酒盞裡添了一杯,“你便不要再喝了,此事這般流傳與你我不利,你需知曉分寸。”
竇容與點點頭,此事是她隱忍蟄伏許久所為,烏央死了,宋槿闌入了冷宮,於自己而言是個機遇。放出些風聲看看朝廷之上的反應,再者可以逼迫一下三郎。
“你可知道李沁?”李淳將把玩著酒盞,忽然開口道。
竇容與點點頭,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與君初相見,時間再久,她依舊會記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