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抬起手正想將其推開,可一抬眼,便見到了正在回廊處的宋槿闌,手瞬間頓在半空,身子一僵。
竇容與自然察覺到了李淳的異樣,慢慢松開三郎,轉身朝宋槿闌微微傾身行禮。三郎是天子,不屬於自己,但也不屬於宋槿闌。
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宋槿闌牽著吵著要去找善兒的十五,原想送了善兒便去尋她,可眼前這一幕讓她無所適從,深深吸了口氣朝兩
人所在之地走去。
三郎身側若是沒有竇容與,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女子,像帝王那般,三宮六院?自己可還是會這般介意,宋槿闌擰著眉眼,她來日是否也要容忍這些?
“秋夜寒涼,你早些回宮,”李淳輕聲說道,言罷便毫不遲疑的走向宋槿闌,她們之間早就做了選擇。
李淳撐傘走在宋槿闌身側,一同護送著十五去了李善的宮殿,兩人像是得了默契各自皆不言語。
第79章 進退維谷
昨天夜裡李淳受了寒涼, 晨間起來身子都是滾燙的, 早朝遂也取消了,宋槿闌早早到了太極殿來照拂她, 待喝了藥便又沉沉的睡了。
“皇后,”祖士言行禮道, 外頭皇后與狄律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 皇后倒是安之若素。
宋槿闌點點頭, “聖人昨夜染了風寒,現在正睡著, 祖公可是有要事?”許是與自己有關,祖公垂眸似乎有些遲疑。
“可是想說外頭的流言?”宋槿闌輕輕笑道,“此事我已著狄律親自去查,祖公無須擔憂。”
祖士言眉目微蹙,“此舉怕是不妥, 皇后不若讓臣著手。”
“這等小事,祖公便不用操心了, 狄律置身其中若是有差池, 始作俑者定然會窮追不放, 便讓他去查,好叫那些人徹底死心, ”宋槿闌釋然的輕笑, 只要三郎信她, 此事便很好解決。
祖士言便也點頭,此舉雖不符常規, 但皇后敢這般做,定是有足夠的信心。
面前攤開的折子是魏公武所寫,斥責聖人霸佔先帝的妃子,暗通苟且,宋槿闌微微抿唇,看向這位朝廷重臣,“槿闌尚有一事請教祖公,若聖人欲納趙國夫人為妃,朝臣可會有阻攔?”
祖士言微怔,倒是從未聽聞聖人起過這樣的心思,不過倒也是,這種事只怕聖人也難以說出口,“若是聖人執意如此,朝臣反對怕也只是一時,聖人的耐心極好,即便有魏公武在朝臣亦會松懈下來,結果,便不得而知了。”
竇容與等的便是那一刻吧,宋槿闌微微歎息一聲,她二人真是合契,叫人歆羨。
“祖公,若是我想阻攔呢?”宋槿闌不再隱晦,論城府與謀略她皆是鬥不過竇容與,所能依仗的便是三郎的愛,還有朝臣的反對。
祖士言斟酌了一會,“如今之局勢皇后若是直接反對,只怕會被有心之人指責,皇后便退居身後安撫聖人即可,其他事有臣與魏公武。”皇后可安撫聖人的心,不讓他們因此事與聖人對立,畢竟迎皇后回宮那次“逼宮”聖人未與之算帳!
“那便有勞祖公了,”宋槿闌長長舒了口氣,原來直接說出心中所想竟是那般暢快,三郎身側的位置她是想獨佔,而竇容與帶給她的威脅太大了!
方才還放晴的天氣,忽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竇容與未執傘孤獨站在池邊,三郎昨夜已經表明,無論何時宋槿闌永遠都是她心頭最首要的。
“夫人,”李善俯身行禮道,她送十五回太極殿,不料撞見了竇容與見繞不開便隻好前來行禮。
竇容與回神,看著眼前目光明澈的女孩,才浮現出一絲笑意,“原是善兒呀,許久未見你,倒是長高了許多。”
周身的侍從沒有跟上來,李善也跟著輕笑了下,“下著雨,夫人怎的不去避避?”
“心裡有些煩悶,便在這坐坐,”竇容與歎息了一聲,看著眼前的景致帶著茫然。
入宮以來倒是聽得不少事,無論是皇后還是夫人,李善伸手似乎想截住那細雨,“每回從宮外回來,不出一日,我便又念起宮外的日子,長安宮可不令人愉悅。”
“公主是在勸我出宮嗎?”竇容與輕笑道,少年心性故作深沉。
那笑意含著嘲諷,李善搖搖頭,“李善只是告知夫人心中所想,夫人聽出了弦外之音,不過是夫人心頭所想。”
竇容與轉身細細看著眼前的女孩,“公主越發像齊王了,小小年紀就這般睿智,若是兒郎定有一番豐功偉績。”
“實則,我更像阿娘一些,性子嗎,也不極阿爹,倒是很隨性,”李善笑著回道,若她是個兒郎,只怕也被埋在了黃土之下,夫人這番話倒是像極了挑釁。
“公主心中沒有怨恨嗎?”竇容與再度問道,倒是有幾分咄咄逼人。
李善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遊離,“生在皇家,自然是百般滋味,夫人呢?心中亦帶著怨恨嗎?可那怨恨除了徒增煩憂,又有何用處!”
“我尚未出生時,有一道士入竇府,與我阿爹說,竇府會出一奇女子,且為一國之後,不久,阿娘便生了我,”竇容與忽然說道,阿爹篤定了自己就是那奇女子,那之後她的命途皆是命定的。
李善聞言卻笑了起來,且是開懷大笑,看著竇容與愈加沉的眼眸這才慢慢停下來,“不知夫人所言的道士可是姓袁,若是,那便太巧了,他亦來過齊王府與我阿爹佔卜,說是帝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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