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

　　顧千筠說：“我不在意。”

　　9月26日。

　　顧千筠的生日，程言說要給她慶生，晚上，顧千筠去赴約，說是慶生，其實就是喝酒。

　　一小時過去。

　　見顧千筠隻喝酒，程言便問，“千筠，有心事嗎，怎麽喝這麽多酒。”

　　顧千筠搖頭，“我哪有心事。”她扶額，等細長手指沿著紅唇滑落時，笑了聲，“我只是感覺，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好脆弱。”

　　程言：“怎麽說。”

　　昏暗燈光下，顧千筠抬起溫柔的眼，聲音又輕又慢，“明明在一個城市，可是我好久沒見安安了，聽李阿姨說，她挺開心的。”

　　“唉。”程言給顧千筠的酒杯倒酒，越看顧千筠，耳根越發熱，“過幾天，時安應該就放假了，你們見一面吧。”

　　顧千筠：“不要見面。”

　　程言：“你們是鬧別扭了嗎，怎麽連你也像個孩子。”

　　顧千筠心裡某處被觸動，聲音像被風扯碎，“沒鬧別扭，就是突然這樣了。”

　　程言無奈，“感情還可以再培養。”

　　顧千筠神色沉下去，“不一樣了，變質的關系，我不要。”

　　程言：“你這是在較勁。”

　　顧千筠聲音黯啞，“嗯。”自己跟自己較勁，才不要先跟“壞小孩”示好。

　　程言看穿，“千筠，你真可愛。”

　　顧千筠看向程言，薄唇妖冶欲滴，富有磁性的聲音好聽得不像話，“你竟然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一個三十歲的女人。”

　　眼前人太美了。

　　程言有點局促，“我說的是真的。”

　　漾出笑聲，顧千筠自顧自喝酒，下秒，她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擦拭掉嘴角的酒漬，仙顏神貌，無一處不讓人癡迷。

　　程言心頭湧上悸動，當她們眼神相撞時，她再也忍不住，“千筠，我喜歡你。”

　　呼吸之間，顧千筠笑意不在，她平靜無瀾道：“你是認真的嗎？”

　　程言點頭，“是。”她垂眼，音色低沉，“我對你，一見鍾情。”

　　顧千筠：“程言，很感謝你的喜歡，但是以後，我沒有再戀愛的打算，我想一個人過。”

　　程言不解，“我能知道原因嗎？”

　　顧千筠掀起苦澀笑容，聲線裡彌漫涼意，“我前任的死，是由於我的疏忽造成的，我對她有愧，我想我永遠都無法釋懷。”

　　程言：“你還愛她？”

　　顧千筠嗓音清淡，沒有情緒，“不愛，只是我有想過，倘若我在愛她的時候，能多愛她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明知毫無希望，可程言還是想再了解顧千筠一些，“你看你，又是在較勁。”

　　顧千筠微愣，“我原本就是這樣的人，倘若她沒有遇到我，現在一定很幸福，我們剛認識時，她開朗樂觀，像太陽，可和我在一起之後，她變得敏感，多疑，完全變了一個人。”

　　程言：“但這不怪你。”

　　“怪我，當然怪我。”顧千筠轉動酒杯，“我過於理性，我能給別人的愛很有限，她的沒有安全感，完全來自於我。”

　　程言一針見血，“千筠，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你不夠愛她。”

　　顧千筠：“可能吧。”

　　程言：“那你為什麽不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再去愛一次，看看自己究竟能給出多少愛。”

　　顧千筠毫不猶豫，“不用了。”

　　程言難受，“我知道了，就當剛才是我喝醉了，那句話也不作數吧。”

　　顧千筠：“好，我沒放在心上。”

　　又啟一瓶酒，驀地，她眼中閃過精光，“不對，程言，之前你和千燃是不是在騙我。”

　　程言心一驚，“沒、沒。”

　　顧千筠眯緊眸子，“還相親，肯定又是她想出的餿主意，等我明天找她算帳。”

　　程言捂臉，“完了。”

　　顧千筠輕笑，“我不出賣你。”

　　程言這才安心，暗暗瞧去，當看到顧千筠妖媚似水的模樣時，她說：“千筠，如果以後你能願意去愛誰，那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顧千筠搖頭。

　　程言失神道：“你不會輕易愛，所以只要你愛了，那就會付出全部的愛。”

　　顧千筠：“這個人不會出現的。”

　　程言：“希望她會出現。”

　　希望這個人是我，假如不是我，也希望是別人，顧千筠，我不想你孤苦伶仃到老。

　　*

　　此刻，學校裡。

　　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後，鈴聲一響，時安便趴到桌子上，她始終惦記，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是顧姨的三十歲生日。

　　時安心情很差，她一下又一下地呼吸，她開始弄不懂自己，裝獨立，裝開心，可每一次為假笑而咧開的嘴角，都生疼。

　　顧千筠不在，談何開心。

　　天空飄下小雨，適合儲存悲傷情緒，但時安的悲傷太多，她背不動了。

　　雨越下越大。

　　時安眼底發酸，好想聽聽顧姨的聲音，哪怕就一個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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