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來。
鄭輝的話,讓所有人震驚。
他站在椅子上,舉起陳伊洛的日記本,大聲喊:“陳伊洛喜歡蘇然,她是同性戀!”
一瞬。
所有都凝滯。
陳伊洛沒想到,鄭輝能這麽癲狂。
她失控地去撿散在地上的紙張,卻怎麽都撿不完,曾寫下的每一個蘇然的名字,都令她羞恥。
好事的人蜂擁而上,正大光明地想來偷窺秘密,陳伊洛驚恐,她用身體擋住‘難堪’,幾乎是跪在地上。
關鍵時刻,時安衝過來,利落地撿起所有的紙,扶陳伊洛起來,“洛洛,回家。”
圍觀者還在幸災樂禍,時安周身氣壓低,“讓開。”這氣焰,讓人不禁向後退。
之後,在嘲諷目光下,顧千筠和時安扶著陳伊洛,越走越遠。
當事人走了,圍觀者無趣,都散開,鄭輝也趁亂跑了,教室裡只剩蘇然和賀漾。
賀漾還未緩神,等周遭靜得瘮人時,她還站在原地,表情木訥,“鄭輝在說什麽。”
蘇然低頭,滿眼自責,“都是我的錯,以後我該怎麽面對她,怎麽面對致晚。”
賀漾回答不出,這一刻,比她們分手那天,還要煎熬。這個問題,本就無解。
少女的心事。
成了笑柄。
*
夜晚,在顧千筠家,讓時安帶陳伊洛去書房後,陳致晚才講話,滿臉疲憊,“千筠,我打算帶伊洛離開臨安。”
顧千筠不忍,“去哪?”
陳致晚抱緊雙臂,“去英國,法國,去哪都好,伊洛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顧千筠理解,“換個環境,對伊洛來說,是件好事。”
陳致晚:“嗯。”凝神後,她繼續說:“我真後悔,那天因為工作,沒有去看演講比賽。”
不知怎樣安慰,顧千筠靜默。
陳致晚仰頭,克制不讓眼淚掉下來,“沒及時保護她,我不是個好媽媽。”
“致晚,這不怪你。”
“怪我,怪我把基因遺傳給她,伊洛是被我影響的,全都怪我。”
最後,陳致晚還是哭了,她堅強獨立,這一生的眼淚,都為陳伊洛而掉,因為,她想做個好媽媽。
一周後。
那棟別墅搬空,再也沒有人按時給時安診病,也沒人陪時安一起上學。
除了顧千筠。
時安又什麽都沒有了。
那天,正好是時安父母和爺爺的忌日。早上,時安穿一身黑色,站在鏡子前,她說,“想我了吧。”
顧千筠在門外喚,“安安,換好衣服了嗎?”
時安對鏡子練習笑,“好了。”再笑,笑得好看一點,她走出去。
顧千筠也穿黑色。
她拿起一件厚外套,給時安披上,“天越來越涼,別感冒了。”
時安:“嗯。”穿好衣服,拉上拉鏈,她開口道:“顧姨,我們走吧。”
*
墓園很遠,開車兩小時才到。
下車後,時安看天,像從前一樣念叨,“為什麽一場雨都不下。”
顧千筠從後備箱取祭品,沒聽見。等她取完時,發現時安已經往前走,雙手在兜裡,身體縮著。
風吹過。
她背影左右晃動兩下。
顧千筠追上去,不並排走,就在時安身後,小心翼翼地跟,似乎一個不注意,時安又要生病。
連老天都覺得可憐。
於是,施舍幾滴雨,時安伸手接雨,大笑,“下雨了,我終於可以哭了。”
雨滴越來越大,沒有傘,時安跪在墓前,哭聲隱在雨裡,哭到嗓子啞,哭到眼睛腫,最後,她哭倒在顧千筠懷裡,緊緊抱住,“顧姨,我只有你了。”
眼睛愈發沉,時安意識模糊,閉上眼。顧千筠說:“安安,我會一直陪你。”
時安沒聽到。
再之後,顧千筠抱起時安,有點費力,一步一步走出墓園,她們狼狽不已。
顧千筠:“安安,再長大些,我該抱不動你了。”
瞬間,下起暴雨。
這天,還要多久能晴。
*
從墓園回來後,時安就重感冒,接連幾次發燒,請了半月假後,才去上學。
鄭輝被開除,蘇然依舊在教書,只是沒笑臉,上完課就匆匆離開,沒人再散播謠言,一切如常,似乎沒有人在意,陳伊洛已經離開這件事。
只有時安。
每天看著身邊的空課桌發呆。心裡很悶,可她不想去交新朋友。
又回到。
她習慣的,並且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晚上放學。
時安正往外走,陸聽堯跟上來,講話磕巴,“時安,我、我跟你一起走吧。”
時安快走,“不用了。”和陸聽堯走得太近,被顧姨看見,會誤會。
人人都覺得時安現在需要一個朋友。
除了她自己。
快步走到車前,鑽進車裡,從後視鏡裡,時安看見,陸聽堯還在朝這個方向看。
顧千筠猜中,“又被誰糾纏了?”
時安有點煩躁,“陸聽堯總跟著我,我都說好多遍了,他還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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