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妖中帶柔,
很有特色。
她翻開點名冊,眨眼間,又合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賀漾,是你們的班主任。”
這時,有女生敲門:“老師,蘇然老師說找你有事。”
賀漾友好地笑:“好。”之後,把點名冊放到講台上,便走了。
見她走。
時安悄悄松口氣。
被陳伊洛聽見,她問:“小時,怎麽了?”
時安偏了點頭,聲音小:“我還以為要自我介紹,有點緊張。”
“別怕。”拍拍時安的背,陳伊洛語氣輕快:“有我呢,要是害怕你就掐我兩下。”
時安‘哦’一聲。
而陳伊洛,則是摸著下巴:“小時,你說,蘇老師是不是認識賀老師?”
時安回想幾秒:“應該…認識吧。”
*
學校甬路,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走。
一直走,走到沒有路的盡頭,雙雙停下步子,相對而站。
蘇然臉上線條明晰,淡然開口:“我找你出來,是有重要的事想和說。”
單手背在身後,賀漾推了推眼鏡,彎唇媚笑:“說事情就說事情,用不著非得強調‘重要’。”
眼底笑意能蠱惑死人。
不能看,錯開視線。
蘇然語氣僵硬:“你班裡有個學生叫時安,麻煩你多關注下,要是哪天發現她情緒不對勁,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行。”賀漾答應的痛快。
蘇然沒預料到。
晃神片刻,說了聲“謝謝”。
風吹樹沙沙響,卷起落葉,也把沾了灰的陳年舊事都掀開,樁樁件件。
賀漾眉心蹙起,等手心掐滿汗時,對著那雙熟悉的眼眸,叫一聲:“然然。”
蘇然:“嗯?”
賀漾發絲微亂,眼眶濕了:“晚上有時間嗎,我們去向南路走走。”
天旋地轉,
仿佛回到昨天。
心裡亂糟糟,蘇然深呼吸幾遍:“等會兒還有課,我先走了。”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走到拐角,余光竟看見——
賀漾背著身,發顫。一手拿眼鏡,另一隻手抬起,放下,又抬起,再放下。
原來,
賀漾也會,掉眼淚。
腳步未停。
蘇然雙眼有幾分酸澀,面色依然冷。“賀漾,在我這裡,破鏡永遠不可能重圓。”
賀漾回到教室後,似乎心緒不佳,名也沒點,稍站會兒,就走了。
目送她離開。
時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老師有點不對勁,洛洛,你說大人是不是都有很多心事啊。”
彎彎嘴角,陳伊洛漫不經心地說:“我媽媽說,心事是攢出來的,越是長大,心事就越多,所以啊,心事不要藏著,要經常往外講,不然,人會被壓垮的。”
時安腦子空白一片,耳邊遍遍回想這番話。
‘顧姨,我的心事全都講給你聽,你總是看著我笑,那你呢,你有心事嗎’?
*
晚上。
等到黑雲壓天時,躺在床上,時安還在糾結。夜間溫度低,她向上拉了下被子。
下秒,顧千筠就將手放到她手上。
聲音極輕,沒有重量:“安安,怎麽還不睡,是太冷了嗎?”
無言。望窗。
眼睛不知在看什麽,嘴裡也不知在說什麽:“顧姨,到底要長到多大,才算是大人。”
嗯?
顧千筠眉間微跳,對黑說:“十八歲吧。”
一聽這話,時安立刻伸出手指細數:“十三,十四…”數完,她說:“那還有六年。”
心驟然一緊,明知看不清時安,顧千筠還是側過身:“安安,你很想長大嗎?”
時安利落道:“很想。”
閉上眼,顧千筠低低呢喃:“我並不想你長大。”長大了,你就會慢慢離開我。
她沒想到,時安會這樣說:“可我想長大,等長大以後,病就能好了,我想健健康康的。”才配待在你身邊。
全是心疼。
顧千筠在心底歎氣:“你已經在一天天變好,安安,用不了那麽長時間的。”
時安:“嗯。”
她到底沒問出那句‘顧姨,你有心事嗎’,在她長大之前,她都不會問。
因為。
我一個生病的人。你的心事,我怕就是我。顧姨,成為你的負擔,對不起。
和孤單黑夜一起熬。
時安沒有困意,她睜著眼,突然想到,上個月一直嗜睡,從上周開始,就持續失眠。
期間——
摔壞一個台燈,三個碗,還撕過兩本書,兩幅畫。
可不管情緒怎樣失控,時安都記得,為她收拾殘局的人,是她的顧姨。
壞脾氣。
不能給她。
每次,當時安情緒暴躁到極致,即使掐到手心盡是深痕,可只要顧千筠摸她的臉,她都會笑。
時安總說:“顧姨,你就是我的藥。”
顧千筠:“萬一哪次,藥沒用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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