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顧千筠又心疼又擔心,握住時安的手把她拉起來:“哪裡疼啊安安,快回家,我看看摔到哪了。”
顧千筠的手很軟,很暖和。
有些冷,時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牽得更緊一些:“不疼了,顧姨,一點也不疼。”
顧千筠眉深鎖,脫下棉襖把時安包住:“怎麽穿這麽少出門,生病了該多難受。”
“我不冷,顧姨你穿。”
時安想脫下衣服,可顧千筠把她裹得緊緊的,根本動彈不得,她隻好加快步伐:顧姨,看見你回來真好。
一路無言。
終於,走進屋子,顧千筠連忙叮囑說:“安安,快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時安站著沒動。
顧千筠納悶:“看著我幹什麽?”
過會兒,時安走到顧千筠身邊,眼眶裡忽閃淚花,她也不說話,就呆呆地看她。
幸運的是,顧千筠明白時安的有口難開,她把她攬在懷裡,溫柔地順著她的頭髮。
明明在靜默,
卻像說了好多話。
時安不禁淚下,她了然,她不該纏著顧千筠不放,畢竟她的人生怎麽看都是破爛不堪的。
但顧千筠不行,
她是純潔無暇的。
*
今年春節多雪,一場接著一場下。
夜深了,聽見外面在刮風,時安平躺,用指尖描摩著睡衣紐扣的形狀,小聲開口:“顧姨,你睡了嗎?”
顧千筠:“沒睡。”
時安翻個身,朝向顧千筠:“我也睡不著,顧姨,你能和我說說話嗎?”
顧千筠柔斂下眸:“當然能了。”她正要去開床頭燈,時安卻伸手攔住她:“不要開燈。”
“好。”顧千筠偏過臉,聲音艱啞:“對不起,安安,答應帶你去的地方,卻沒去成。”
趁黑,盡情流淚。
時安盡量讓語氣輕快起來:“沒事的顧姨,以後有的是機會,而且最近太冷了,我也不想去。”
顧千筠:“懶蟲。”
時安笑了笑:“是啊,我是懶蟲。”
話題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千筠突然感覺異常得累,眼皮上下打架,她裹緊被子,睡著了,但其實一直是半夢半醒。
聽著身邊均勻的呼吸聲,知道什麽都看不見,時安依然直勾勾地,看看天花板,再看看顧千筠。
以後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她的,顧姨。
時安知道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不,是比普通,還要再討人厭一點的小孩。
就連剛才,想給顧千筠說幾句好聽的話,都張不開嘴,嘴笨,敏感,愛哭。
她全佔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處處不完美的時安,會因為怕吵醒顧千筠,下床的聲音輕到極致。
衣服已經裝好,在書包裡,還有幾張零錢,足夠坐公交了,而顧千筠給她的紅包,被她放在抽屜裡,她不會動。
換好衣服,時安什麽都有準備好,卻在想再看看顧千筠,摸到她的手時,徹底方寸大亂。
於是,時安開了燈。
顧千筠額頭上都是汗,嘴唇發白,睡得十分不安穩,時安擔憂地喚了聲:“顧姨?”
沒醒。
時安慌了,她摸了摸顧千筠的額頭,很燙,小聲呢喃道:“發燒了,顧姨發燒了,該怎麽辦?”
‘怎麽辦’還在嘴裡嘟囔著,時安便行動起來,用冷水洗了條毛巾,不太熟練地疊成醜醜的長方塊,敷在顧千筠的額頭上。
熱了就再去洗,
不停地重複。
而天已漸漸泛白,時安在等下次去換毛巾時,趴在顧千筠胳膊上睡著了。
直到天完全亮了。
說不清到底是誰先醒的,顧千筠動了動胳膊,時安動了動頭,兩個人對視上,都愣了。
還是時安先開口:“顧姨,你總算醒了,昨天晚上要嚇死我了。”
顧千筠這才發現,渾身沒有力氣,而枕頭旁邊還有一條濕漉漉的毛巾,她立刻明白過來:“安安,你是不是一夜沒睡?”
時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就一個小時。”因怕露餡,說完她便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就要往外走。
不成想,顧千筠卻喊住她,聲音發冷:“你等等。”
“嗯?”時安回頭,滿臉疑惑,又走過去:“怎麽了顧姨,幹嘛這麽看著我?”
顧千筠坐起來,面色沉重:“安安,你為什麽要穿成這樣?”
“啊?”時安這才意識到,昨晚太緊張,竟然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睡著了,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昨晚看你發燒,一時著急,就先把衣服穿上了。”
這是第一次。
顧千筠如此嚴肅:“時安,說實話。”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哦。
第19章 我需要你。
時安無力地垂下頭,但架不住耳朵通紅:“顧姨,我,我…”
“嗯?”顧千筠於心不忍,語氣稍和緩:“安安,你過來。”
時安手足無措地往前挪了幾小步,錯開顧千筠審視的眼神,還是低頭,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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