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燃搶先說:“我有話想跟你講,你來我姐這一趟吧。”
時安皺眉,感到不安,“發生什麽事了嗎,顧姨怎麽了,你聲音怎麽不太對勁?”
顧千燃歎氣,“你過來就知道了。”
時安說了聲“好”。
接下來的時間,她片刻不得安寧,即使告訴自己不要瞎想,可心裡還是有預感,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時安的直覺一向很準。
等到樓下,時安連喘好幾口氣,才敢上去。
一進門,就看見顧千燃站在窗邊,臉色不太好,時安雙腿打顫,猜到七八分卻還是明知故問,“顧姨呢,顧姨哪去了?”
顧千燃回頭,看著她搖頭。
時安心慌得厲害,她扶住牆,四下望,像在尋找什麽,“顧姨怎麽不在,你是在等顧姨嗎,她有告訴你她什麽時候回來嗎?”
顧千燃欲言又止,她不忍心說出真相。
時安雙眼通紅,還是自己騙自己,“顧姨會回來的吧。”
顧千燃依然搖頭,“她走了,誰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話音落,時安的眼淚跟著落,她還是在笑,聲音又輕又抖,“千燃阿姨,你在騙我是不是,她不回來那她能去哪,這裡是她的家啊…”
顧千燃不忍,“時安,你振作一點。”
時安呢喃,對著牆說:“今天是周日,顧姨怎麽還上班。”
顧千燃走向她,扶住她顫顫巍巍的身體,“時安,你現在需要冷靜,我帶你去床上休息一會兒。”
時安:“我不用休息。”
然後,她苦苦哀求,“千燃阿姨,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了,你一定知道的。”
顧千燃:“我真的不知道,她今早給我發消息說她走了,我問她,她就不回我了,我去她醫院找,她已經不在了,問別人,他們說不方便透露。”
時安:“那你怎麽進來的,她走之前見過你了,是不是!”
顧千燃:“沒有,有一次她把自己鎖在門外,就在我這裡留了一把備用鑰匙,所以我才能進來。”
聞聲,時安終於肯面對現實,“那…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顧千燃:“她說給你留了一封信。”
時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信,在哪?”
顧千燃指著茶幾,“在那。”
時安擦一把眼淚,臉上妝花了,但她不想去管狼狽不狼狽,她滿心都是信裡的內容,可當信拆開,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住,又有大批淚水湧出來。
顧千燃:“她說什麽了?”
手上的信往下飄,時安蹲下身子去撿,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她的淚往紙上掉,拚命去擦,並且埋怨自己,“這是顧姨給我的,我怎麽能把它弄髒了。”
顧千燃跟著難過,她蹲到時安身邊,“沒事,別難過了,我陪你一起等她回來。”
時安睜著一雙無神的眼,“她不會回來了。”
顧千燃反駁說:“不可能,她的家人都在這裡,她不要父母了嗎,不要爺爺奶奶了嗎,時安,你別擔心,她一定會回來的。”
時安啜泣道,不斷給自己心理建設,“是,她會回來的,她會的。”
此刻,時安願意騙自己,千百回地騙,若非如此,她的生命將了無希望。
那張紙上飄著字:勿念、勿尋、勿相見。
時安一個都做不到。
她說:“顧姨,你會愛我,我有多受寵若驚,我怎麽會允許你用時間和距離來慢慢忘記我,你躲我,我就找你,我不信我會找不到,哪怕找遍整個中國,我也要把你找回來。”
凌晨,時安躺在還殘留顧千筠氣息的床上,淚流不止地給她發消息:
【其實我好想不管不顧地痛哭一場,可是我不敢,我怕你突然回來,看見我哭,會覺得我不夠堅強。】
【我打算搬回來住了,你說過,這裡永遠都是我們的家,可是沒有你,怎麽能算家呢?】
【你會回來的吧。】
【我相信你會回來,可是,顧姨,你怎麽不理我了?】
看著這些顧千筠永遠都接收不到的消息,時安的枕頭濕了,心中鬱結難消。
終於,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時安放聲大哭起來,她的聲音完全哽住,“你理理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風止風又起,人念人自知。
時安沒有一天從悲傷中走出來,可她不會再表現在臉上,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找到顧千筠。
少抱怨,多做事。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時安利用雙休日,節假日,以臨安為中心,去過許多城市,她的方法很笨,每個城市的醫院,或大或小,一個都不放過,她從城市找到鄉鎮,再從鄉鎮去另一個城市。
她的本子上,記滿了她去過的醫院,以及接下來要去的醫院 。
事在人為,時安堅信。
她長途跋涉,她耐力無限,隻為找到她。可每一次充滿希望地出發,又每一次失望滿滿地回來。
時安還是堅持。
她怕走得地方不夠多,也怕走得太慢,不過她最怕,顧千筠把她忘了。
2017年夏天,時安找到紀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