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那天,知道她受傷,我擔心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剛好,我收到湄溪犯病的短信。
我分不了身,我只能選擇一個人。
從我選擇安安那刻起,我就知道,心裡的那杆秤偏了。
一半裝著安安,一半裝著別人。
相處時日不久,她輕而易舉變成了我最重要的人。
後來,湄溪去世了,我很難過,也因此自責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仔細想想,那一陣,我似乎對安安沒有以前那樣上心了。
是我的原因,她抑鬱了。當時我並不知道,並又做了一件錯事——
讓大川哥把她接走了。
她離開了兩年,我煎熬了兩年。
因為這段分別,我真正意義上了解了,她對我有多麽重要,比我想象的還要重要千百倍。
因為她,我抽了人生中第一支煙;
因為她,我熬了幾百天的夜;
因為她,我喝酒沒有節製;
因為她,我茶飯不思:因為她,我心不在焉;因為她,我消沉度日。
那兩年,其實我過得特別不好。
我變成了一個壞女人,非常不應該地偷偷恨過大川哥,恨他搶走了我的時安。
這些,都是我的陰暗面,我從來沒有和安安說過。我怕她討厭我對她的佔有欲。
再後來,大川哥也去世了。
剛得知這個消息時,我雙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
我想象不到,她該怎樣承受這件事。
我開車去接她,她淡淡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我只能用四個字描繪我當時的心情,心如刀割。
我心疼她,當看到她像丟了魂一樣在拚樂高時,我差點痛哭出聲,但我不能這樣肆無忌憚表達我的情緒,我只能無聲哭泣,因為我是一個大人,我還需要照顧她,引導她。
她抱了我,我們就和好了,我們又一起回我們的家了。
可是,安安生病了。
我害怕死了,總是怕她出事。
我總是亂想,只要一想到她萬一真出事了,就淚流不止。
那幾年,我沒有一刻敢松懈,我生怕一個閃失,就會失去她,我時時刻刻都在預防這種’生怕‘,我需要她,我不能失去她。
但我害怕的事還是出現了。
當時,蘇然因為我出事了,我忙著照顧她,再一次忽視了安安。
那次,她差點死了。
她的手腕上,留了一道長長的疤,像條粗糙的蛇,總是鑽進我眼裡,這是我心裡永遠的痛。
我還記得,她進手術室,我除了流眼淚,什麽都不會。
哭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定義安安在我心中的位置了。
我甚至湧現出一個幼稚的想法:沒有她,我會活不下去。
不管幼稚與否,這都是當時我心中的想法。
原來,從那時開始,或者從更早以前,她就徹底將我融化了。
可惜,對於這些改變,我並不知曉。
以至於在安安疏遠我時,我也任由其順其自然發展了。
是我自以為是。
我以為她長大了,想離開我,想自己去飛了。
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我知道她是因為愛上我,才做出那樣的行為時,我流著淚,吻了她。
我不怪她,我只是心疼她,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這麽多。
她只有我了。
她心事重,考慮得也多,她最怕的事,便是給我帶來困擾。
我想我是懂她的,但在這件事上,我卻沒有懂她。
我用自欺欺人的理性,任由她離開了我,徹徹底底地離開了我。
她走後,我開始強迫自己適應沒有她的生活,我也做到了。
其實,我已經麻木了。
我機械般地生活,我才不要承認:
我是個會為她流淚的感性的女人。
我也慢慢開始接受,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為止的現實了。
我卻又遇見她了。
她變了。
又年輕又漂亮,我被驚豔到了。
可當時,我的陰暗面又出現:原來她不在我身邊,可以變得更好。
我對她來說,到底也是可有可無的。
我有點失落,我不想理她了。
直到在餐廳,服務員問“這是誰的手機”,我看見陸聽堯剛才下樓,又上樓,我知道是他的,鬼使神差地,我拿著手機就上樓了。
我有小心思,我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知道不應該,可我管不住我的腿,更管不住我的心。
我剛走到門口,就敲門了。
敲門聲和那隱隱約約的好幾個字是一起出現的。
‘歡上顧阿姨的’。
我只聽見這沒頭沒尾的六個字。
我也腦補過,但我始終沒敢在’歡‘字前面加上‘喜’。
當時,我差點就知道她喜歡我了。
可還是差了一步。
包括後來貼滿花瓣的本子。
被千燃撕掉的那一頁。
她以為我什麽都知道,可我什麽都不知道。
全是誤會。
再然後,
我們笑著告別了對方,我又失去她了。
她走了,我愛上她了。
我不敢直面我的愛,我和她一樣,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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