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塵緊握方向盤,發出疑問,“他是你爸?你怎麽知道的?”
蘇音:“我媽說的。”
許傾塵弄不明白了。許偉義說蘇音是他的女兒,蘇曼眉卻是另一種說法,到底誰的話才是真的。
蘇音則是不緊不慢道:“還走不走了,不走我就打車走了。”
聞聲,許傾塵緩慢抬起腳刹,說:“還是我送你回吧,這裡偏僻,你也打不到車。”
“行。”蘇音沒客氣。
車子緩緩向前開,七拐八拐地,在開到一條窄路時,蘇音往外看,剛好看見一片海,她按下車窗,聞到一陣枯玫瑰的味道。
這是一片熟悉的海,是蘇音曾帶許傾塵來看過的海,海水苦鹹還渾濁。
這海,不好看。
蘇音微偏頭,看著許傾塵,她一如初見般驚豔,素面朝天也美麗。
但物是人非了。
蘇音低頭,悄悄歎氣。
一路無話。
她們互相沉默。關於那晚的事,關於蘇音的愛,關於許傾塵的抗拒。她們隻字不提。
等開到虞枝家後,許傾塵靠邊停車,當蘇音拉開車門時,許傾塵突然問了句:“估分了嗎,想報哪所學校?”
蘇音邁出去一半的腿僵住,緩了兩秒,她穩穩下車,說:“華清大學。”
許傾塵:“什麽專業?”
蘇音瞥了她一眼,什麽情緒都沒有,什麽話都沒說,然後不動聲色地走掉。
她沒告訴她。
…
看著蘇音離開後,許傾塵調頭,又往來時的路開回去,她去找蘇曼眉了。
一路風景無限,她滿目憂愁。
…
昨夜,她輾轉難眠,心裡像缺失了什麽東西一樣。她翻來覆去地想,卻想不出所以然。早上,她換上一條純白連衣裙,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來到記憶中的那片海。
站在海邊時,她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這片海,那時,蘇音在她身邊。
她忽然熱淚盈眶。
她彎腰,輕輕將整束玫瑰放在海灘上,一片花瓣染上泥土,整束玫瑰髒了。
她頓感渾身無力,緩慢地蹲身,她有潔癖,可裙擺弄髒了,她也不管不顧,她捂住胸口,睫毛一顫,落下一滴淚。
她低啞著聲音說:“女生為什麽會喜歡女生,女生怎麽能喜歡女生呢。”
“更何況,我還是你的姐姐。”
她不明白。
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麽在面對謝可瑤的喜歡時,她心如止水,可以悉心教導。
但面對蘇音的喜歡時,她整個人都繃緊,即使表面維持平靜,內心卻早已三番五次崩潰,所以她竭盡全力地刺痛蘇音,趕走蘇音。
她真的不明白。
她久久蹲在那裡,任由海水濺濕她的裙子,再濺濕她的臉。
海水順著額角往下淌,她自言自語:“以前在這裡,你送我一支玫瑰,現在我還你一整束。”
她艱難地起身,用喑啞的氣聲說:“我們,扯平了。”
海風很舒服,輕輕掠過玫瑰花瓣,留下最後的溫柔。
狼狽的她保持優雅,擦去臉上的汙漬,微提裙擺,轉身要走。這時,她的目光轉向身側的一男一女,而女人的臉正朝向她,登時,她心中一緊,朝他們走過去…
見她來,蘇曼眉隻說一句話:“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是,我是蘇音的媽媽。”
-
半小時後,許傾塵到了。
小院中央,有個小亭子,亭子中央有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許傾塵和蘇曼眉面對面而坐,相互對視,沉默不語。
蘇曼眉年過四十,一雙比狐狸還媚的眼看人時深情無限,她臉上明顯有被歲月親吻過的痕跡,但如今的她不比年輕小姑娘差,別有一番滋味。
蘇音是淡顏,和她不太像。
沉默許久後,蘇曼眉笑了,她給許傾塵倒了杯水,說:“我知道你是誰。”
許傾塵看著她。
蘇曼眉笑容不收,聲音極度平靜道:“你是許偉義的女兒。”
許傾塵點頭。
蘇曼眉從容道:“我不僅知道你是許偉義的女兒,我還知道你是音音的老師,前兩年,音音為你打了你前夫,然後轉學了。我說的對嗎?”
許傾塵:”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這幾年你一直沒離開長水?”
蘇曼眉搖搖頭,沒打算說。
她摸著杯壁,眼中流轉萬千思緒,問:“你來找我是想問我當年的事嗎?”
許傾塵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是,蘇音的父親究竟是誰?”
蘇曼眉指著不遠處澆花的男人說:“是他,他叫鄭雄,音音就是他的女兒。”
許傾塵懵了,她極度困惑。
“那為什麽我爸會說蘇音是他的女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蘇曼眉轉動腕上的銀鐲,娓娓道來:“二十年前,我還是個小姑娘,那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和鄭雄愛的乾柴烈火,一次意外,我懷孕了。”
“他跟我發誓,這輩子非我不娶,我很感動,和他回了家,但他父母不喜歡我,不準我進他家門,他們逼我們分手,然後逼他娶了他同村的姑娘。”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徹底崩潰了,我想我應該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但我愛他愛瘋了,我不舍得,我想和他有個孩子,所以我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可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會被罵死的,我沒那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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