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夠偉大的。
為了,別人的愛情?
可是,即使心中萬般嘲諷,蘇音還是敲開門,因為只要她想起許傾塵可能會遭受的傷害,她便無法考慮自己的心情了。
在能力范圍之內,蘇音想保護許傾塵。於是,她困住心,她又麻木了。
辦公室人少。
蘇音直接將便簽遞給許傾塵,平和道:“老師,這是賀舟老師給你的。”
她面無表情,她以為自己不會有感覺,但心中還是抑製不住地翻江倒海了。
賀舟會準備什麽驚喜?他們會一起回家,然後做什麽?
做…
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蘇音笑了,她想用笑來甩掉肮髒的念頭,可她做不到,她被“肮髒”佔據了。
心莫名發堵。
堵從哪來,有跡可循。
先從她親手交給許傾塵的便簽,再從…許傾塵異常冰冷的眼神。
許傾塵眉頭緊皺,眼危險地眯起時,她克制住憤怒,起身走出去,經過蘇音時,狠狠撞了她的肩,並撂下兩個字,“過來。”
蘇音顧不上疼不疼,跟上去。
走出教室,穿過長廊,上樓,一直上樓。許傾塵走得很快,蘇音走不動,開始喘了。
許傾塵有聽見,她停下腳步,轉身居高臨下看著蘇音。
許傾塵站在最高處,蘇音站在最低處。樓梯是水泥地,很窄,蘇音扶住有裂縫的白牆,抬起頭的瞬間,她捕捉到許傾塵的疏離。蘇音忽然後悔了,她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許傾塵身後沒有“尊師重道”這四個字,如果許傾塵衣袖沒染上粉筆灰,如果許傾塵未曾展露書卷清氣。
蘇音或許會忘了這裡是學校。
可是,這一切都在她眼裡,她無法忽視。接受現實,是她唯一的選擇。
——我是她的學生,而他是她的丈夫。他怎樣都可以,但我不可以。
該和她看海的人是他,該送她玫瑰的人也是他。我啊,我只是她的學生。
我要尊重她,愛戴她。我要懂事,要聽話,我要做最襯她心的學生。
我知道,她不想離婚。好,既然這是她希望的。那麽…
我祝他們:
夫妻恩愛,地久天長。
蘇音滿心真摯,全部送給許傾塵。可是,這是許傾塵想要的嗎?
蘇音沒問。
許傾塵並不知曉她的用心,只是冷眼看著她,越來越冷。眼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她連冷漠都不願多給蘇音,走了。
蘇音抿唇,繼續跟她,累得直喘也跟,她不想被落太遠。現在,她不想去許傾塵身邊了,能跟在她身後就足夠了。跟住她,也許有一天,會有走在她身邊的機會吧。
這個想法,根深蒂固,支撐著蘇音走每一步。她直喘,卻不停下腳步。再遠,她都可以走。因為許傾塵在她前面。
蘇音永遠追隨許傾塵。
再累,都值得。
她在眼前,她好美麗。
傾國傾城,許傾塵。
別人的妻子,我的老師。
-
許傾塵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帶蘇音來這裡,這個死過人的天台。
這裡和別處不一樣。
每當來這裡,許傾塵的心情都會很沉重,她會想起那段往事。然後,責備自己一頓。是的,時至今日,她依然不能釋懷。
九月末,天冷了。
蘇音再也不敞著穿校服了,風湧向她,再冷都沒許傾塵冷。蘇音搖搖頭,然後走向她。
許傾塵穿得薄,白衫白褲。
不適合這個季節。
是不是因為她穿的少,她太冷,所以才會對我這麽冷。沒錯,就是這樣。蘇音拚命找理由,隨後脫下校服外套,走到許傾塵身後,正要鼓起勇氣給她披上。這時,校園廣播放歌了。
歡快的旋律。
卻將蘇音的勇氣嚇走。走了,就沒了。
蘇音沒心思聽歌,她淪落在許傾塵的背影中,眼裡鋪滿聖光。
許傾塵要是能回頭就好了。回頭看看蘇音,是不是就不能這麽冷淡,這麽無動於衷了。
可是,她沒有。
蘇音隱忍住失落的情緒,若無其事道:“老師,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許傾塵:“是。”
蘇音抓緊手中校服,瘦削的身體猛烈地顫抖兩下。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
“老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你別生氣…”
你生氣,我害怕。
蘇音失落地低下頭。
講不出的話不會有人聽見,許傾塵只是塵世裡的普通人,猜不出,不怨她。
許傾塵看遠處,聲音不起波瀾道:“賀舟給你什麽好處了?”
蘇音搖頭,再搖頭,“沒有,老師,你誤會了,他沒給我好處,我只是…”
話沒講完,許傾塵突然轉過身,她眼中蘊含冷意,每個字都咬著怒氣,“既然沒給你好處,你為什麽三天兩頭幫他給我送東西,你是太閑了是嗎?”
見她生氣,蘇音連忙說:“老師,你誤會了,我不是幫他。”
許傾塵:“那是為什麽?”
蘇音想說“我是為了你,我怕會有流言傷害你”,但她深知,她沒資格說這些。其實,這只是借口,她根本不敢說。
說了,許傾塵會問她:為什麽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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