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傾塵伸手將袋子推回去,假裝不悅道:“買都買了,又不能退,你要是不要,那我只能扔掉了。”
一聽這話,蘇音連忙像抱什麽寶貝一樣,把袋子抱緊,“我要,我要。”
許傾塵看著她笑。
蘇音也跟著笑,想了想,她一臉認真地說:“老師,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可我沒有錢,送不起你什麽昂貴的禮物。”
許傾塵低頭擺弄眼鏡,隨意的笑容在無形之中給人致命一擊,她什麽話都沒說。
蘇音繼續說:“那我能送…”
這時,許傾塵抬頭,攬著蘇音肩膀往前走,“你如果實在想送我什麽的話,那等以後我想要什麽的時候,就跟你要好了。”
蘇音:“好!”
許傾塵勾了勾唇,嗓音撩人入骨,“也不怕我跟你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就這麽答應了?”
蘇音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當然,不管老師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許傾塵唇角微顫,連忙補上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話算話,不能反悔噢。”
蘇音拍拍胸脯,“我要是反悔,那我,那我…”
許傾塵:“那你就怎麽了?”
蘇音尷尬地摸摸臉,小聲說:“哎呀,我不會反悔的。”
許傾塵:“是嗎?”
蘇音:“是。”
這時,上課鈴響了,將蘇音的聲音淹沒掉,蘇音以為許傾塵沒聽見,還想再說一遍,但被許傾塵一把推進教室了。至於許傾塵有沒有真的聽見,不重要。
許傾塵站在教室門口,她看蘇音坐回座位,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當看見那件毛衣時,她的眼睛亮了。看來,蘇音很喜歡這份禮物。
許傾塵眉眼冷了幾分,她偏身,順勢倚在牆邊,後背慢慢發冷,她的表情逐漸麻木。手中那副眼鏡,被她折過來,又折過去。
她心說:
喜歡就好。
小朋友,只要你喜歡,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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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傾塵送的這件毛衣,蘇音始終沒穿,不是不想穿,而是舍不得穿,況且現在的冷,蘇音尚可忍受。心暖了,身體就沒那麽冷了。
可是,許傾塵有在關注她。
月末假那天,距放學還剩十分鍾,大家已經收拾好東西,等著鈴響了。
平時學習很累,難得有這種放松的時候,許傾塵便站在講台上和大家聊天。教室時不時傳來一片笑聲,氣氛很好。
許傾塵是一位很好的老師,該嚴厲的時候嚴厲,該溫柔的時候溫柔。盡管嚴厲的時候多一些,但大家都很喜歡她。好不容易抓住這樣的機會,自然是能多問就多問一點,但你一嘴我一嘴的,許傾塵也聽不清什麽了,她隻好擺手說:“好了好了,安靜一會兒,放假也不能忘了學習,你們再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麽資料沒帶。”
“好的,老師。”
大家都很聽話,漸漸地,沒那麽吵了,也沒人找許傾塵問東問西了,可許傾塵卻主動找人說起話了,只見她抬手,輕輕敲了下蘇音的頭。
蘇音一驚,連忙抬頭,“啊?”
許傾塵一手撐在講桌上,隨後彎身,單手將蘇音拉到頂的校服拉鏈往下拉,待看到蘇音隻穿一件薄襯衫時,她不滿道:“怎麽不穿我送你的那件毛衣?”
蘇音被抓現行,頓感心虛,她的大腦正飛速運轉之時,教室傳來陣陣低呼聲,而這時,許傾塵也慢慢直起身子,並往門口看去。
蘇音感覺古怪,順著許傾塵的視線望過去,瞬間,她的臉冷下來。
門口站著的,是賀舟。
他穿得很休閑,一手插在運動褲裡,另一手拿著兩本書。兩本書中間,夾著一支花。
一支紅玫瑰。
或許是玫瑰顏色太鮮紅,將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大家在議論,興奮地議論。
誰不知許傾塵和賀舟是什麽關系,從外形來看,倆人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以往大家只知道他們是夫妻,還從來沒見過這一幕,玫瑰應該送給美人,漸漸有人開始起哄了。
賀舟倒是很會順勢而為,他笑著,把上面那層書疊到下層,露出那支紅玫瑰。
起哄聲更盛了。
蘇音卻一聲不吭,她重新低下頭,手攥住校服拉鏈,沒有余溫了,感受不到許傾塵的溫度了。她慌忙抬頭,想找一些安全感。可明明許傾塵就在她面前,她卻感覺,離她好遠好遠。
許傾塵在看賀舟。
蘇音看不全許傾塵的眼。
她猜—
該是溫柔的吧,該是從來沒給過別人的溫柔吧,該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溫柔吧。
好想哭啊。
蘇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突然很想逾矩一次,很想攥住許傾塵的衣角,告訴她:你能不能不要看著他,能不能不要和他走。
但蘇音不能這樣做,她不是這樣的人,她連失控,都在冷靜著失控。
可是,這一次,她不想管著自己的心了。於是,她輕輕抓住許傾塵的衣角。
然而,指尖與衣料隻短暫相觸一秒,便錯開了。留給蘇音的,是抓不住的空氣,和許傾塵離開的背影。
她和他走了。
並肩,同步。
好般配。
許傾塵,這支紅玫瑰真好看,比我送你的那支,好看多了。
以後,就不送你玫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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