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偉義掛斷電話後,沉思很久,然後他吩咐助理說:“查,立刻給我查,明天早上,我要拿到蘇音的全部資料。”
他按揉眉心,神色凝重。
蘇音,蘇音…
到底是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
從校長那走後,許傾塵便去辦公室了,她打算取一份材料,她翻找半天,沒找到材料,卻找到壓在書下的那封信。
五秒鍾,展信。
第六秒,開始閱信。
許傾塵認得蘇音的字跡,當然,如果不認得,僅僅看第一行她就知道是蘇音。
許傾塵先是感動。
可是…
當看到“喜歡”這兩個字時,許傾塵兩眼一黑,露出驚恐之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念叨:“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喜歡我…”
喜歡。
蘇音喜歡我。
喜歡…
頓時,如同晴天霹靂,許傾塵像受驚一般,拚命地搖頭,緊接著,她胡亂地把信撕了。
撕成碎片。
無數張細小碎片堆積在桌上,確定再也無法拚湊完整。
許傾塵不撕了,她面如死灰。
汗水從額頭淌到脖子,許傾塵的指甲嵌到肉裡,她死死盯著那些碎片。她還記得那些話,記得蘇音的真情流露。
許傾塵的大腦時而宕機,又時而活躍…
——蘇音是女孩,她比我小那麽多,她曾經還是我的學生,她怎麽能喜歡我?
不,不能!
同性,許傾塵不能接受;年齡差距,許傾塵不能接受;師生關系,許傾塵不能接受。
許傾塵呼吸異常急促,她想起死去的李爾,想起新婚之夜的那一眼,突然,一陣劇烈的惡心感襲來,她想吐。
惡心,真的夠惡心。
許傾塵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像是要扯碎什麽東西一樣,萬般難言的情緒湧出,她心中燥悶不堪。
“同性戀真惡心。”
-
翌日。
許偉義停了早會,跟助理在辦公室聊了半小時,末了,他說:“務必幫她找到適合她的學校,再給她一筆錢,切記,不能虧待她。”
“董事長,如果她問我,是誰在幫她,為什麽要幫她,我應該怎麽說?”
許偉義沉聲道:“一個字都不必說。”
“明白。”
助理辦事效率高,很快就聯系好一所學校,並往蘇音卡裡打了一筆錢,然後便隱身了。
蘇音坐在樓道裡,想著男人交代的“下周去四中辦入學手續”,再看著卡裡多出的錢,心中泛起嘀咕。她隱約感覺,要麽和蘇曼眉有關,要麽和那個從未見過的父親有關。
父親。
會是他嗎?
蘇音神色黯然片刻,又很快回轉。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她對親情不抱希望。
蘇音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走進老屋子,又坐到破桌子前,埋頭學習。
她絲毫不關心——
銀行卡裡多出的余額,是六位數。
蘇音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世俗又不世俗,善良又不善良,絕情又不絕情。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一二。
反正明天的太陽照常會升起,先用當下的心情過完當下吧。
明天再說明天。
當下想學習,所以蘇音悶頭學習,她常說:“連這點耐力都沒有,以後是做不成大事的。”
就當培養韌勁了。
學業再枯燥,她都不說累。
蘇音確實做到了。
在她之後的人生裡,無論做任何事,她最不缺的一樣東西,就是耐力。
包括喜歡許傾塵這件事。
蘇音清清楚楚知曉:喜歡一個大自己這麽多,並且曾是自己老師的女人,很難有結果。
但她還是竭力勸服自己:萬一有奇跡呢,萬一堅持就有結果了呢。
蘇音想試試。
2012年3月25日,蘇音給許傾塵寄出第一張船票,附帶幾句簡單的問候語。
最終,石沉大海。
…
3月29日,凌晨,蘇音坐在不吹風的天台上,一個人看少得可憐的星星。
終於,有風吹過。
蘇音仰著頭,輕輕揚起嘴角,“十七歲了,蘇音,生日快樂。”
星光點點落在她臉上交匯出層層暗影,她神情恍惚,過往記憶像黑白電影般在腦海中浮現,她還是放不下她。
“老師,我想你了。”
巧了,她想的人也正在想她。
市北一棟最高的大樓裡。
許傾塵站在窗前,安靜地眺望城市的奢靡浮華,她的指尖懶散地夾著煙,煙霧升騰,在空氣中蠕動,蔓延…
許傾塵看呆了。
她再度想起目送蘇音離開的那天,那天是哪天,怎麽記不起來了。
好像過了一萬年之久。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許傾塵吸了口煙,但她的心依舊是麻木的,她總感覺心裡像丟了什麽東西一樣,可明明一切都結束了。
證據確鑿,賀舟的判決結果已經出來,因故意傷人罪,他被判了一年半。
罪有應得。
許傾塵身上的傷也慢慢愈合,那些傷痛正悄悄遠去,不久後,就該淡忘了。
可許傾塵的心卻越來越難受,她知道,她的難受,和這些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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