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根煙,悠哉悠哉地抽著。這副姿態,簡直連混混都不如。
蘇音握緊雙拳,咯咯作響,眼神冷得像隨時會把人凌遲,她隻問了一句:“你是用哪隻手打她的?”
一聽這話,賀舟笑得變態,他先伸左手,再伸右手,表情扭曲,他語氣惡劣道:“兩隻手都用了,怎樣,你能把我怎樣,許傾塵就是個臭婊子,老子想打就打…”
下秒,蘇音奪過賀舟手裡燃著的煙,死死按到他的右手上,在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時,蘇音神色平靜,聲音冰冷:“如果以後你還敢傷害她,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剁了你的手。”
賀舟嚇得跌坐在地。
蘇音把煙扔到他身上,冷冷看了他一眼後,轉身大步離去。
圍觀者懵了。
賀舟懵了。
這裡,只有蘇音是清醒的。她背脊筆直,走得瀟灑。她沒衝動,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老師,以後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我說過了,我可以保護你。
老師,乖。
老師,別怕。
第47章 不悔
賀舟十分羞惱。
自從白天蘇音用煙燙他,他嚇得坐到地上後,無論他走到哪裡,都感覺有人在用異樣眼光看他。
賀舟自尊心受挫,他忍痛去醫務室簡單處理一下,然後在辦公室整整坐了一天。
賀舟不敢出去。
當學生下晚自習後,校園裡空空蕩蕩時,他才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賀舟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他心裡始終憋著一股怨氣,他拚命想發泄,但牙根都要咬碎了,還是找不到能夠發泄的方式。
蘇音毀了他的形象,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她不是最在意許傾塵嗎。
行。
賀舟惡狠狠道:“想當英雄,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他解開襯衫領口扣子,使勁將領帶扯下來,隨後陰著一張臉走向停車場。
今夜的風裡,走了個瘋子。
-
翌日,天剛蒙蒙亮,蘇音猛地驚醒,她的額頭上全是濕汗,她做噩夢了。
夢中最後一幀畫面:
許傾塵衣服上染著血,滿身是傷,哭著對她說:蘇音,救救我…
蘇音望著天花板,心情久久無法平靜,她從床上坐起,喝了幾乎半瓶水。
心情愈發不安。
蘇音直接下床,她去洗漱,待起床鈴聲響起時,她第一個衝出宿舍樓,她打算去教室取電話卡,給許傾塵打電話。但她剛出去,就看到賀舟了。
賀舟叼了根煙,雙手插在褲袋裡,像個痞子一樣站在宿舍門口。
蘇音皺眉。
賀舟不屑一笑,將煙吐到地上,他盯著蘇音的同時,抬腳用力將煙碾滅。
他陰陽怪氣道:“蘇同學好厲害,有你這樣的學生可真是傾塵的福氣。”
蘇音睨他一眼,走了。
賀舟怎肯讓她走,他刻意說:“你知道我昨晚去哪了嗎,你知道傾塵現在怎麽樣了嗎?”
果然,蘇音回了頭。
賀舟慢悠悠地朝她走去,邊走邊說:“昨晚我去醫院看傾塵了,給她送了份大禮。”
蘇音預感不妙。
賀舟故意用言語激怒她,“我就扇了她幾下,踢了她幾腳,像剛才踩煙一樣踩著她的臉…”
後面的話,蘇音聽不見了,她腦中轟鳴一片,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想起許傾塵。
那個美麗,優雅,且高貴的許傾塵。她應該穿細肩帶的裙子,穿複古的旗袍,穿精致的襯衫,她應該站在三尺講台上,站在眾人仰望之處,站在蘇音崇拜的眼光裡。
她是光。
她應該永遠高高在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一個畜生欺負,這不是許傾塵該承受的。
蘇音無法接受。
蘇音不敢想象許傾塵被欺辱的畫面,她一刻都不敢想。她的許傾塵,不該被如此對待。
如果說昨天蘇音的行為是“清醒的衝動”,那今天便是“徹底的失控”。
蘇音沒有理智了。
只要一想到許傾塵,她內心便顫栗不止,她一動不動地站著,嘴唇不停地哆嗦。
賀舟得逞,笑著離開。
蘇音則是憤怒到滿臉通紅,連臉頰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抽搐,她捏緊拳頭,她在極力忍耐,她怕自己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蘇音聽過一句話:壞人自會有惡報。
但此時此刻,她搖搖頭,她說“不是這樣的”,她怕惡報不夠狠,她怕惡報不夠解氣,她甚至怕惡報來得太晚。
在這個無比晴朗的早晨,蘇音顫著手,將敞開的校服拉鏈拉好。
然後,她大步往教室走。
…
2012年3月16日
高一九班,教室門窗緊閉,屋內粉塵味道很重,教室中間坐著一個人。
蘇音。
她的桌面很整潔,桌上只有一張信紙,一支筆,還有幾滴未乾涸的眼淚。
十分鍾,蘇音寫完一封信。
然後,她將這封信折好,走出教室,來到政治辦公室,將信壓到許傾塵辦公桌上的第一本書下面。再走出來,她目光堅毅。
她逆著人流,往教學樓外走,她在找賀舟,她必須找到賀舟。
這幾分鍾,蘇音問了自己很多遍:會後悔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