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倚在冰涼的洗手台上,只看一眼許傾塵的背影,她便飛快地別過頭。
因為——
許傾塵瘦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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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兩間房一東一西緊挨著,她們一人一間房,各自待在床上。
誰都沒入睡。
許傾塵的眼熬到通紅,後來,她向後一仰,重重地倒在床上,失神地盯著天花板。
這支玫瑰,將要死去。
她還愛著蘇音,但她能做的都做了,蘇音就是不肯再愛她,她能有什麽辦法。
或許,拜佛是有用的。或許,她們注定是一段孽緣。佛祖給她們安排了今晚一次相見,然後,讓她們永遠不見。
許傾塵滿臉的淒涼絕望,她說:“我不能再繼續糾纏你了,倘若你再拒絕我,我可能隨時會瘋掉,音音,我不想變成一個瘋子。”
她看似平靜,像個正常人,可沒人知道,蘇音每推開她一次,她就離懸崖近一步,如今,她已走到懸崖邊上,只剩最後一口氣吊著,假如這口氣沒了,那迎接她的將是萬丈深淵。
許傾塵不能往下跳。
她不再流淚了,她拿起手機,編輯一條信息:【校長,學校下學期不是會派遣兩位老師下鄉支教兩年嗎,我志願申請。】
月亮真圓,她病懨著,好在憑借最後一口氣,她還可以重拾希望,慢慢來,她想她會好起來的。
她自我安慰,閉眼入睡。
她做了最後一場好夢。
當晚,樹影詭異,風聲猙獰,月亮在地上跑,海浪在天上飛。
四面八方,都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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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傾塵沒在許清詞這裡待很久,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許清詞跟江佑醒來時,甚至都不知道她來過。
蘇音還在睡覺。
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許清詞正要把蘇音叫醒,電話響了,是許傾塵打來的。
“姐。”
“清詞,我約了師傅一點來換門鎖,但我待會臨時有事,差不多晚上才能回,你要是沒事來幫我看一下吧。”
許清詞剛要答應,江佑捂著胃過來了,難受道:“清詞,腸胃炎好像犯了。”
許清詞扶著她問:“嚴重嗎,我送你去醫院吧。”
這番對話被許傾塵聽見了,她說:“清詞,你先跟江佑去醫院吧,我再問問其他人。”
許清詞:“我問問音音吧。”
許傾塵沉默幾秒後說:“她…她應該不會來吧。”
許清詞:“那可沒準。”
她先把江佑扶到沙發上,然後跑著去敲蘇音臥室的門,可敲半天,裡面都動靜,許清詞推門一看,蘇音把頭蒙在被裡,還在睡呢。
許清詞輕輕關門,說:“姐,音音還沒醒。”
許傾塵:“沒事,我再找其他人。”
掛斷電話後,她又打給虞枝,但虞枝的手機是關機狀態,發微信也沒回。
許傾塵想了想,也不差這一晚,不行的話晚上出去住一晚,於是,她打電話給換鎖師傅,把時間推到明天了。
然後,她出門了,她的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Eden是國內著名建築設計大師,兩年前,她在酒會上與這位大師交換過名片,Eden有自己的設計院,平日很忙,許傾塵約過他幾次,但Eden都沒時間,今天他終於有時間了,所以,許傾塵無論如何都要赴約。
…
許清詞和江佑走後,蘇音從床上坐起來,剛才許清詞講電話時開的免提,她都聽見了,但她不想去,所以她裝睡了。
她頭疼得很,打算再睡會時,微信響了,是許清詞發來的:
【音音,你先別回家,我有件事想告訴你,我爸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我姐打算去山區支教,要去兩年,是趙校長告訴他的,三月初就要走,你不想再見見她嗎?】
第65章 如果
蘇音搖擺不定了。
她本不想去的,但她看窗外,桃花快開了,春天快來了。
春天來臨時,許傾塵就不在了。
蘇音心頭莫名湧出酸澀,早知許傾塵要走,昨晚應該好好道別的。
沒認真說聲“再見”,總覺得少了什麽。
蘇音千千次找借口,再萬萬次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拙劣的謊言。
她又倔又強。
只因,她怕又回到從前。
可是,按蘇音的性子,許清詞不在家,她是萬萬不會自己在別人家待這麽長時間的,但今天,直到傍晚,她都沒走。
江佑父母去醫院陪護了,許清詞待在那裡不方便,便一個人回來了。
蘇音站在陽台發呆。
許清詞凝神思索一陣,推開陽台的門,走到蘇音身邊,與她並肩而立。
許清詞有話想說。
蘇音知道,她甚至知道許清詞想說什麽,無非是關於情愛關於對錯關於許傾塵。
黃昏屹立不倒,金色光芒映在蘇音身上,晚風攜帶些許酸澀滋味,蘇音張唇,想說話,卻灌了一肚子風,夕陽走了位,她心裡更酸了。
蘇音有很多話想說,千言萬語匯集成四個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還愛不愛,不知道還能不能愛,不知道還敢不敢愛。
蘇音想過,糊塗點算了。管愛與不愛,像小幾歲時一樣,跟著心走就是了。
但她想了又想,這樣不行。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對待愛像對待建築圖紙,一處都不容許有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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