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重新見到想念已久的人,趙凌月勉強壓住心如擂鼓的感覺,以君王的儀態面對戰功赫赫的將領,卻隱藏得不夠完美。
“走吧,進城。”趙凌月眼眸閃亮,很快笑著言道。
於是,儀仗啟行,將身穿戎裝的將士引到城內。兵士們進城後不久,就被引至兵營舉行慶功盛會,而將帥會一路行至皇宮,參加紫宸殿的大宴。
赴宴之前,韓雲朝等人先到達皇宮正殿大慶殿前,聽內侍宣讀封賞聖旨。
這次,韓雲朝被封為昭敏郡主、清武軍節度使,不僅成為不滿三十歲便建節的武將,而且以女子之身建節,更被授異姓郡主爵位。
其他副將副尉等人也各有封賞,顧啟、韓超等人仍然帶兵駐扎在外,冊封旨意便會送至轄區。封賞已畢,眾人跟隨禮官走到紫宸殿中,與百官共襄盛宴。
這樣的宴席韓雲朝已經參加過多次,但卻是第一次以自己為主角,眾多官員紛紛來到她跟前敬酒。韓雲朝心情愉快,便喝了不少。
“怎麽喝這麽多,小心胃疼。”趙凌月離席與韓雲朝閑話時,忍不住勸道。
“沒事,我酒量好,這個時代的清酒也不烈。”韓雲朝笑了一笑,眼中神采煥發,顯然興致很高。
“嗯。”趙凌月也跟著笑起來,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愉快。
自靖康之後,籠罩在心中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不僅是她們,天下人也都有了揚眉吐氣的心境。
雖然中原曾經的三個皇帝還在金人手裡,但假以時日,這種屈辱一定可以討回來。
這次的宴會上,很多人喝得酩酊大醉,直接留宿宮內。韓雲朝被新賞賜了郡主府,據說離皇宮很近,但她今天喝得微醺,便也留在皇宮中。
宴席從午後持續到了黃昏時分,等韓雲朝去某個偏殿歇下後,發現拿著帕子伺候她的竟是趙凌月身邊的柳念儀。
“怎敢勞煩柳宮令,我自己來。”韓雲朝嚇了一跳,連忙想搶過已經打濕的手帕。
“韓郡主威震天下,能伺候郡主是奴婢的福氣。”柳念儀卻並不給她,恭謹有禮道。
“柳宮令有所不知,我在家裡也是自己洗臉……”韓雲朝弱弱的解釋。
柳念儀似乎不是很意外,總算躬身任她拿走帕子:“如此,郡主請便。”
韓雲朝松了一口氣,然而等她洗漱完之後,柳念儀又一臉和煦道:“郡主殿下喝醉了酒,等下沐浴時,我等萬萬不敢留郡主一人沐浴。”
“……”韓雲朝愣住了,看著柳念儀和善而執著的眼神,只能欲哭無淚。
當初做平陽公主幕僚的時候,她也曾住在趙凌月府邸一段時間,與柳念儀有些熟悉。雖然對方不用伺候她,但想必了解她的一些習慣,但今日卻不能任由自己一個人整理了。
對此,韓雲朝表示理解,畢竟對於酒醉的人是該謹慎些。此刻她就算說自己沒有喝得特別醉意朦朧,旁人恐怕也不信。
就在韓雲朝愣神時,一串笑聲在殿門口響起,接著趙凌月熟悉的聲音傳來:“這下,雲朝是不是被嚇得酒都快醒了。”
“陛下。”韓雲朝與眾人連忙行過禮,韓雲朝又笑著回答道:“的確。”
“這樣吧,你今夜宿在內宮,後宮中有湯池,會比浴桶寬敞些。伺候的宮人可以遠遠的站在邊上,想必可以自在很多。”趙凌月提議。
“是,多謝陛下。”
於是,韓雲朝跟著天子一起回了後宮,又被領到椒蘭池沐浴。幾個侍女在岸上遠遠站著,而且各處都有屏風,十分有安全感。
洗完澡後果然渾身清爽,韓雲朝穿著衣袍,十分舒適的走到前殿,等候的侍女便把她的貼身物品還給她。
這次,為首的宮女不是柳念儀,但仍是常在趙凌月身邊近身伺候的寧兒。因著潛邸的生涯,韓雲朝對她同樣比較熟悉。
寧兒告訴她換下來的衣物已經拿去浣洗,明天就能烘乾,韓雲朝點了點頭,便接過自己的玉佩。寧兒想必已經發現她這個配飾和趙凌月的是一對,但依然神色如常。
當然,在看不見的時候,對方說不定已經驚詫過了,然後在自己面前時掩飾得很好。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韓雲朝很快被帶到皇帝寢宮福寧殿。一年多不見,少不得要君臣夜話,這也是撫慰臣子的一種手段。
趙凌月穿著青色常服,顯然已經沐浴更衣完畢,而且面前的桌案上沒有什麽折子。見到韓雲朝進殿,她抬起頭來,眼中帶了笑意。
“參見陛下。”韓雲朝規矩的拱手行禮。
“不必多禮,坐。”趙凌月溫和道,柳念儀很快給韓雲朝上茶,而後帶著所有侍從退了出去。
殿中再次只剩她們二人,這次韓雲朝卻比以往緊張許多。或許……是因為好久不見了。
從去年三月離京,至今年四月回返,她已經在外面輾轉作戰一年有余。這一年裡,趙凌月對她的關心幾乎超出了友誼,隔著終端聯系時,她偶爾都會心跳加速。
現在,見到了本人,韓雲朝竟覺得更難以平靜。對方還是從前的靈秀模樣,眉眼間的風華讓人沉淪,但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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