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靜靜聽完她的話後,微微一笑,咂嘴,“呵,淳於姑娘真是聰敏堪比前朝蜀國軍師,如此計策,竟信手拈來。”
“公子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只會做聰明事。”
淳於敷也笑,頂著其余兩人或打量或戒備的眼神,慢條斯理地把手裡的酥糕吃完,才問說,“公子答應了?”
“如淳於姑娘所說,錢某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錢公子果然識大局。”
讚賞了一句,淳於敷便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計策,“天下大旱時,漢人向來以水救之,卻不知是杯水車薪,挖水救得一棵粟又如何,到底解不得根底,依文施之見,不若變育為疏,不去取水澆灌稼穡,卻讓它們自己尋水生長。”
錢玉皺眉,“淳於姑娘說得輕巧,但稼穡又豈是人,渴了懂得取水喝?”
“錢公子久居中原所以不知。漠南有種笙樹,樹枝可做箭矢,樹心裡貯了許多與粟谷形類的麵粉,且這種樹所需水源極少,生得又快,一杯茶便足夠它們受用三月,而這三月間,它們已長得枝繁葉茂,樹乾裡的麵粉也可供人食用了。”
她這一句話觸動了錢玉。她也聽她老爹提過,漠南那個地方寸草不生,在那處生長的人大多仰賴兩種東西為生,一是笙樹,二便是一種名喚季竹的葦。
這笙樹和季竹皆是造箭矢的好東西。胡族好遊牧,因而騎兵甚眾,相較之下,仰賴土地的漢人軍隊裡卻多是步兵,以人對馬,多是不敵,因而漢人造出弓/弩以期來抵抗胡族騎兵,漠南人賣這兩樣東西與漢人造箭矢為生。
如今已近盛夏,過不久秋意蕭瑟,榮草枯黃,沒得吃喝的柔然人怕又要下來攻城,若是種了這些東西,那時候就是柔然人過來擄掠,也能應付了。
打定主意,錢玉笑了笑,“淳於姑娘真是奇思,只是這些東西既屬漠南,我們又如何能得?”
“方才文施還誇錢公子聰敏,怎的這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公子又愚笨了呢?”
笑著打趣她一句,淳於敷才不緊不慢道,“公子難道忘了,此處乃是青陽,齊國邊界,商貿匯集之所,公子明兒卯時便派人在遊販商人聚集之處侯著,文施包準公子可得到不少這兩類樹種。”
“淳於姑娘說得有理,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笑著暗罵自己昏了頭,錢玉迫不及待地丟下碗筷便急急往前院走,走了幾步,回頭交代木雪,“早一刻算一刻,我現下便去市街看看,你先吃吧,午膳也別等我了!”
說完,她一陣風一般飛了出去,木雪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望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拿起手中碗筷,垂眸默默咀嚼起來。
“你是不是怕我與你搶他?”
木雪拿著夾菜的手一頓,抬眸望向說這話的人——淳於敷托腮,正滿面春風挑釁地望著她。
滿腔的話噎在腹腔內,最終化作兩個字,“沒有。”
“沒有麽?”淳於敷玩味一笑,“呵呵,木姑娘,你方才的神色可不是這麽說的呢。”
話到這個份上,再與她拐彎抹角也沒得什麽意思,木雪索性放下了碗筷,直視她,“你究竟想如何?”
第75章 第75章
淳於敷淡淡一笑,“這就急了?木家四小姐潛心蟄伏那般久,殺了人逃出主家的氣魄哪裡去了?”
木雪默然,忍著渾身因氣惱引起的顫抖,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便要離開。
沒行幾步,身後卻傳來一聲嗤笑,“怎麽,心虛理虧說不過我,便要逃了?”
木雪不欲睬她,聽不見似的又往前踏了一步,前腳方落地,便忽然感覺腰間被鐵一般鉗住,身子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後倒下去。
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子被她扯著往下落,默默閉上眼,木雪歎了口氣。
她以為淳於敷的報復有多厲害,原來只是想她在丫鬟們面前摔下,讓她丟了面子,失了主母的威嚴這般簡單麽。
那她可算是打錯算盤了。
這家裡的丫頭雖認她是錢夫人,可也只聽“錢少爺”的話。
等了會兒,卻未迎來預料中的疼痛和狼狽,相反的,她隻覺得腰間被收得更緊,手肘抵住了一處柔軟的東西。
木雪一愣,怔怔地睜開眼,淳於敷那張盈滿胡人韻致風情的悄臉便闖入她視線裡。
“呵。”她低低笑一聲,伸出纖細如蔥的指尖撫上她的臉。
“芙蓉面,楊柳腰,煙籠眉,果然漢人多秀美,出身江南的漢女,更是個中翹楚呢。”
她慢慢說著,冰涼的指尖自她眉骨上方一寸一寸往下挪,慢慢悠悠地劃著,似乎天性/愛玩樂的少女坐在木船上用腳丫拍打湖水一般,挑逗著她身上的每一處。
輕若鴻羽的觸碰略過她鼻翼,最終落在她抿成一條線的唇瓣上。
木雪被她的動作弄得發懵,身子已經僵得不大會動彈了,只能任由她抱著,一雙眼瞪開望著她,不明白她此番作為到底是何意。
“中原的水養人,似木姑娘這樣自小生長在煙雨江南秀美的美人,更是能讓人品出一股子弱柳朦朧的柔弱美,怨不得,那些男人對姑娘趨之若鶩呢。”
冰涼的指尖在她形狀姣好的唇瓣上輕撚慢磨,慢慢順著柔膩的唇角輕緩劃下——
今兒個天色不錯,她隻穿了一件軟羅素衫,連件罩衫都沒有,漠南特產的紗衣將她玲瓏的身子顯得透徹,露出她脖頸一小段茭白柔嫩肌膚,整個人春日裡初化的冰雪一般,化而不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