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是他老婆,阿晾才一定會接她的預測!”旁輝壓低了聲音說,“而且沈英英和苗因也有染,你說吳不生知不知道?”
王國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在這一年裡發生的案子的確不少,而且都是平時幾年都不會發生一次的慘案。死法五花八門,尋常年份碰到一個都是重大頭條,他們一年裡起碼碰上了五起,件件與沈晾有關。這如果是巧合,實在是太大的巧合了。
“如果當真如此,這個送上門來的李cháo風我看也可疑,必須把沈晾沒有預測他的消息放出去,否則他的安全也很有問題。”王國嚴肅地說。
“沒用。”沈晾說,“跟我獨處過的人,他都不會放過。”李cháo風以為自己見到沈晾是得到了一張門票,卻是一張通往地獄的死亡車票。沈晾說這話的時候,忽然將視線緩慢地移到了旁輝的臉上。要說獨處……和他最貼近的人就是旁輝。
他想起了真空殺人一案中的凶手。在對方判決前,他們之間有最後一次jiāo流。
“你知道我殺人的流程是怎樣的嗎?挑選好合適的手段,用對方最擅長的東西栽贓對方,從裡到外,殺死他最重要的東西,再殺死他本人。不一定是親自動手。”
沈晾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一股寒氣從他腳底升騰上來。
王國在一旁來回踱步,摸著自己的後腦杓,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這麽著,先把他給審一審,再把他jiāo給小楊看管,看一個星期,看看他會不會出事。”
沈晾這時候又瞥了旁輝一眼,眉峰微微相蹙。
旁輝相王國點了點頭,王國看了他倆一眼,便拉開門走了出去。人剛出門,又突然探回身子進來,警告說:“你們可別在我這辦公室裡辦啥事兒啊。”
旁輝楞了一下,臉色登時有些尷尬,驅趕道:“行了行了,能gān啥啊。”
他話音剛落下,沈晾就拽住了他的手,王國連忙趕集似的關上了門,走在路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沈晾緊緊抓著旁輝的手,雙眼盯著他說:“不要離開我。”
旁輝怔了怔,有些羞赧,他笑笑說:“不會的,放心吧……”
“我說認真的。”沈晾表qíng嚴肅,眼神甚至有些冷厲,“任何時候,千萬不要離開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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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又審了李cháo風一段時間,對方還是河蚌似的不開嘴,直到王國翻出陳年卷宗,將他兒子李天琪所涉案子的詳細資料放在他面前,這個看上去百毒不侵的毒販的眼淚才掉了下來。王國已經在沈晾那兒知道了個底兒,再一審,得到了他們團夥的一些據點和毒品來源,這一審讓他覺得異常驚詫。整個h市的毒品販售規模超出了他的想象,大部分是地下的,像李cháo風這樣bào露在外的比較少,而毒品來源更是五花八門。百分之70%來自國境線外四大毒品產地,金三角的緬甸老撾較多,這不令人意外,因為中國查貨的海洛因和冰毒大多來自緬北,但有30%則是國內私自生產的。私自生產的來自哪裡,李cháo風肯定了他們的猜測。
審完李cháo風之後,王國的心qíng有些沉重。他讓人將李cháo風先押起來,讓小楊和另一個刑警看守,然後和楊平飛等人一起商量。已經到了中午,被饑餓喚起的盧蘇麒也醒來了,一見他們犯人都審完了,頓時急起來,像隻兔子一樣跳起來就往王國身邊蹭。
王國把他按坐在一旁說:“你別急,我們正要開會呢,案子的qíng況你聽聽就知道了。”
盧蘇麒隻好坐下來,將兜裡的紙和筆取出來。
然而才坐下,他的肚子就發出了一陣綿長的咕嚕聲,在整個會議室裡響起來。見大夥兒都看向了他,盧蘇麒的臉都通紅了。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尷尬地左右看了看。王國對面的刑警說:“頭兒,我們先墊點兒吃的吧……大家都餓了。”
王國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表,才叫道:“這都什麽點兒了!吃飯吃飯!”
王國和手下都四散吃飯去了,旁輝和沈晾打了一聲招呼離開了警局。旁輝開車的時候看了好幾次沈晾的臉色,忍不住問:“怎麽了?”
沈晾的雙手緊緊握著,神色有些緊張。他聽到旁輝的問話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旁輝,然後說:“沒什麽。”
第72章 CHAPTER.70
“他是衝沈——沈晾來的?”盧蘇麒的筆愣在半空,抬頭看向王國。
一旁的楊平飛看了他兩眼,忽然笑起來湊近他說:“你才當記者沒多久吧?沒超過十年吧?”
盧蘇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工作剛滿三年。”
楊平飛笑道:“難怪呢。我說你一個做新聞的,還能不知道沈晾。”
盧蘇麒的臉有點紅,想要掏出手機查一查,楊平飛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別查了,你查不到,他的信息這幾年該刪的都刪了。”一旦一個人在媒體上保留不下半點東西,他很快就會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這就是為什麽明星要不斷上頭條,不斷曝光。沈晾在十年前的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十年過去,再記得他的人就沒有那麽多了。有心想查的人也已經沒法在網絡上再找到有關於他的信息。當政府想要抹消一個個體、一個事件時,它的力量是龐大的。當年的wc地震,地震局曾經在有預兆時預報過,因為正值國內大事件,環境和諧期間被隱瞞下來,導致了後事震驚全球的災難,但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特殊部門被公開,沈晾這樣的特殊人物的存在被受到肯定,雖然還沒有全面解禁這方面的話題,但是他們犯罪以及伏罪後的去向已經不能再是“機密”。
沈晾的過去曾經被用各種方式悄悄的、隱秘地抹消,記得他的人許多是體制內的人員,還有部分和他所涉及的案子相關的人員,盧蘇麒不知道沈晾,因為他年輕,也因為他之前與此並不相關。
聽到楊平飛的話,盧蘇麒楞了一下,皺起眉問:“他是個什麽人?”
“曾經是個法醫,後來是個案犯,現在嘛,假釋出獄,還有半年就清清白白。”王國輕描淡寫地說道。
一旁坐著的幾個入職也沒幾年的警察有些並不非常了解沈晾,都豎起了耳朵。
“案犯?!”盧蘇麒瞪大了眼睛,“什麽案?”
“謀殺案,”王國說,“十起。”
盧蘇麒張大了嘴巴。“我怎麽不知道現在警民一家親這麽落實了啊……”
十起謀殺案,他居然還沒被槍斃,這在盧蘇麒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更別說這個謀殺犯還在警局裡在刑警大隊隊長的面前晃悠。
“這十起案子都是誣告。”王國來了個大喘氣。盧蘇麒這才將自己的下巴收回去。
“誣告?”
“嗯,”王國喝了一口茶,“這事兒挺複雜的,有機會再說吧。”
盧蘇麒知道這是代表他現在不方便知道這些內部消息。要麽是王國還不被允許透露,要麽就是這消息不能被刊登。盧蘇麒便沒有再開口問,只是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沈晾“兩個字,還畫了個圈圈了起來。
李cháo風的案子一目了然。在徹底將他審了個底朝天之後,他們覺得李cháo風的提議也不失為一種解決的方式。
李cháo風和普通的三道四道販子不一樣,他的級別更高,甚至曾見過吳不生一面,對吳不生研究分析了十年,還知道他特別看重沈晾。他能在這裡,說不定是因為吳不生也知道他,還正想把他送過來探探沈晾。
王國和小組的人商量了一會兒,打算讓沈晾動用他的能力,再將李cháo風放回去來個引蛇出dòng。
會議結束之後,王國摟住楊平飛的肩膀,說道:“打個電話給你輝哥,讓他把沈晾給帶過來。”
盧蘇麒聽到“沈晾”兩個字就禁不住想要往前湊,王國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阻止,只是等四周無人了,他低聲對楊平飛說:“一會兒你把李cháo風帶出去,讓沈晾和他見一面,不要給他做預測。然後把他再帶回來,看守好他。”
楊平飛楞了一下,反應過來,點了點頭,把一個勁兒想要往他們身上貼的盧蘇麒一把摟了過來說:“來,你跟我走。”
王國看了一眼笑了,說:“對,把他帶上,沈晾說了,他直覺特別準。”
楊平飛將盧蘇麒帶上了車,盧蘇麒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道:“為什麽……”
“我們周圍,不全是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盧蘇麒又睜大了眼睛。楊平飛覺得這小記者挺有趣的,明明膽子大得敢跟這麽嚴重的案子,結果經驗只有三年,報道什麽題材都是憑直覺,至今沒惹上什麽大事。
“你知道多了也沒好處,別卷進來了,啊。”楊平飛拍了拍他的後腦杓,讓盧蘇麒有些不悅地甩了一下腦袋。
“我說你多大了啊,入職三年,學的新聞?”
“二十五,畢業就就業了。”
“哎,你那直覺怎麽回事兒,要是確定你那是能力,我可是得上報的啊。”
“上報?”
楊平飛不大不小地開了個玩笑才反應過來。他的職責范圍內有將一切發現的特殊人物上報的一條,但是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要將盧蘇麒報告上去的念頭。他的臉色僵了起來。不管一個特殊人物的能力是何種能力,他都是一個特殊的人,就算不威脅人民安全,也會威脅社會公平,讓他們遵守和普通人相同的規則無論對哪一方都是一個笑話。
如果將盧蘇麒當做一個樣板,將他報告給了國家,就相當於將一個清白的人列為了潛在罪犯,而他的生活將受到不間斷的監視。這是對人格與隱私的剝奪。他們這個特殊部門,沒有給他們所關注的對象任何人權,對他們來說,讓特殊人物行走在社會已經是最大的和善和寬容。
“沒什麽。”楊平飛說了一句,將車發動,向沈晾的房子開去。
“你說之前新聞裡提到的那個特殊部門?”
“嗯,”楊平飛回答得有些不舒服,卻也沒有否認,“你從小就有這種能力?”
“這事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從小直覺就qiáng,小時候有一次走夜路回家,小區裡兩個門,我一般都抄近道走後門,有一次回家,不知怎麽的就特別不想走後門,過了前門回去的,第二天聽說隔壁單元有個小孩和我一起回來的時間在後門那兒被殺了。”
楊平飛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被殺了?”
“嗯,一個有報復xing人格的殺人犯,自己小孩兒死了,就去殺別的小孩兒。沒多久就被逮住了。”盧蘇麒說,“還有一回吧,碰上個搶劫的。大概我十五歲那年吧,那天我聽早間新聞說是附近發生了好幾起搶劫,我覺得我媽每天晚班回來挺不安全的,就給買了個防láng電擊。結果沒想到就買來那一天,自己就用上了。正好碰到那個搶劫的,我一下就把人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