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皇上開口,莫攸涵笑著cha上話,美眸筆直的注視著我與成昭儀:“若謹妃不適合,那誰適合?未央你嗎?”
“我就是要將大皇子jiāo給未央。”成昭儀的臉色早因額頭上的傷而臉色蒼白一片,聲音也gān澀的有氣無力。
“笑話,未央還未及笄,怎能擔此重任。”莫攸涵一聲冷笑,那目光簡直可以將成昭儀千刀萬剮。
看著皇上逐漸yīn霾的臉色,我低聲道:“皇上,未央很喜歡大皇子,希望能收養……”
話還未落音,便被莫攸涵一句:“不行。”給打斷。
“為何不行?”我疑惑的望著她。
“未央年紀太小,怕照顧的不妥當,若是真要選一個人照顧的話,本宮認為自己有能力照顧。”
看著莫攸涵將這句我期待已久的話說出,我的心中已微微松了口氣,但是臉上仍裝作為難:“可是……”
“就jiāo給攸涵吧,她會是個好母親。”皇上面無表qíng的發話後,成昭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猝然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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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成昭儀再次被人送進了無痕宮,而大皇子則被皇上命人從謹妃那接進涵貴妃的盈chūn宮照顧著。一切盡在我與瑞姑姑的掌控之中,現在我們要做的只是等待罷了。可是就在十日後,一場令我始料未及的事發生了,就在我的眼前這樣發生。
皇上召轅沐錦侍寢。
我身披一件單薄的素衣,迎著寒露冷風站立在未央宮的廊前。空滿院,落花飛絮chūn寒重。一輪明月懸掛於頭頂,chuī散了我的發絲,幾縷擋住了我眼前的視線。
我的心是五味參雜的,即使我對壁天裔沒有愛,仍舊是氣憤的,因為他寵幸的女人是我最恨的一個女人。
可是我早該料到的不是嗎,那日故意帶轅沐錦去禦書房,故意讓她聽見我對成昭儀說要收養大皇子,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去給莫攸涵通風報信。她們之間的任何jiāo易我都有想過,也包括了侍寢這件事。但事到如今我仍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我未來的丈夫與我最討厭的女人繾綣纏綿。
“主子您知道帝王之愛是什麽嗎?”瑞姑姑捧著一條貂裘將我單薄的身子裹起,眼睛中依舊是那麽沉穩。
我笑著看她,不答話。她便與我一齊舉目凝望著天上的殘月,幽幽道:“主子既然來到這個皇宮就不要妄想專寵,這樣只會讓自己腹背受敵,成為后宮的眾矢之的。涵貴妃就是一開始並不知其真正道理,所以使得她的孩子小產。後來的她才慢慢懂得做妃子的分寸,不再每日獨霸皇上不放,而是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才有了今日的貴寵六宮。未央主子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你應該知道帝王之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您不能將皇上當作你的擋箭牌。或許他能擋住你一時,但是他擋的住一世嗎?若有一日你犯錯……皇上是保不了您的。您只有在此時蒙獲盛寵之時牢牢把握時機,拉攏朝中的官員,這才是上上策。”
“帝王之愛。”我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嘴角的笑容依舊,我又怎會不知帝王之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呢?可是我不想爭,也不願爭……因為那個帝王我並不愛,若我愛他,今日轅沐錦侍寢之事是斷然不會在我眼前發生的。
只要我願意,轅沐錦定然會萬劫不複,更不要妄想睡上龍chuáng。
可是我不願,因為我並不想去爭那個帝王,我想要的只是……
“主子,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即使您不愛皇上,您也不能表現在臉上,否則那將會是一把鋒利的刃器,會致命的!”
我的臉色倏然蒼白一片,因為她看穿了我的心事,更一語道破了我現在的處境。
“主子您一定要保存實力對付涵貴妃。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奴才曾在謹妃那照顧過大皇子半年,大皇子本就體虛常常生病,成昭儀打入冷宮這半年來謹妃不但對其不聞不問,甚至在數月前大皇子發高燒整整三日才請禦醫。可想而知,大皇子的身體更弱了,如今涵貴妃收養了大皇子,以她與成昭儀的恩怨來看,絕對不會悉心照顧他。我們現在只需要等,等大皇子……大病的時刻,又或者——死的時刻!”
說到這裡,我的手一顫,死?
瑞姑姑的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卻又是那樣的無qíng,我心中閃過一抹晦澀,那樣一個孩子,就要犧牲在我與莫攸涵的鬥爭嗎?
我攏了攏披在肩頭的貂裘,微微歎了口氣:“我想一個人去走走,瑞姑姑你先去休息吧。”
殘月鋪水,半瑟半紅,落月似弓。
我心低迷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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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轅沐錦被封為錦美人,入住盈chūn宮的合歡苑。
我緊閉未央宮門,拒見皇上。連續七日,我皆拒見皇上,後來皇上就再沒來過。
當日瑞姑姑深深的凝視著我,目光中有失望,隻留下那一句:奴才本以為主子你是成大事者,沒想到卻如此意氣用事,是奴才看錯人了。
當日,瑞姑姑便奉旨離開了未央宮重回皇上身邊伺候,一時間未央宮由最初的奢華變的有些淒涼。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是靜靜的站在未央宮中仰望漫天紛飛的柳絮與驕陽,留在我身邊的只剩下那個口無遮攔的卓然,每日聽她絮絮叨已成為一種習慣。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懦弱,是在逃避現實,更在害怕。
因為還有一個多月,便是我封後的日子。‘封後’多麽遙遠的兩個字,我將在深宮中沉淪迷失嗎?
我用自己的任xing與不甘心bī走了瑞姑姑,更疏離了皇上。如果這樣就能不用面對封後之事,那我倒心甘qíng願終身呆在這冷寂的深宮,只要偶爾能聽聽有關於九王爺的事,這不,現在的卓然又在我身邊念叨了。
“聽聞這昭昀郡主天天都跑到皇宮中來哭訴告狀,說九王爺冷落她,說她自己每日都受九王爺二夫人的氣。這話說出來一宮的奴才都笑了,若說起受氣,她昭昀郡主不欺負二夫人就是萬幸了。若說九王爺娶了昭昀郡主是禍,那娶了二夫人就是福,聽聞其對九王爺體貼有佳,對昭昀郡主每日的找茬也是隱忍退避。”
我含著微笑聽著她口無遮攔的話語,如今我已經不會再警告她勿亂言是非,因為我的yù晚早就隨著瑞姑姑那句‘帝王之愛’消散,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要的不是帝王之愛這麽簡單,而是要一心一意的愛,可是他沒有給我,而我也不想再要。
卓然時常會問我為何能接受皇上寵幸其他妃嬪,獨獨容不下轅沐錦,我沒有答她,只是笑。
很多次我也在問自己,為何呢?單單是因為自己討厭轅沐錦嗎?
或許更多的是不甘心,失憶前我喜歡搶轅沐錦的東西,失憶後我一樣喜歡和她搶。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壁天裔,他明知我討厭轅沐錦,他竟還要寵幸於她……原來這就是帝王之愛。
帝王之愛真的很卑微呢。
“主子,過些日子就是你冊封的日子了,您打算一直不見皇上?您一直與皇上這樣耗著……哎,奴才在皇宮多年,除了涵貴妃,還沒見皇上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呢。”
“未央要麽就不做,要做就做唯一的。”伸出手接下幾縷紛飛而下的柳絮,離五月初七已經越來越近了,這個場面該如何收場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哎,主子您與當年的涵貴妃的xing子一個樣,都是這樣剛烈傲氣。”卓然的目光突然顯得有些黯淡:“其實涵貴妃之所以這麽受皇上的寵愛,與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有很大的關系。”
她那柔嫩白皙的臉蛋在驕陽的照耀下更顯紅潤,我頗有興趣的側首凝望著她,待她繼續說下去。
見我有興趣聽,她便興高采烈的滔滔不絕將她所知道的事講給我聽:
“當年皇上還是壁嵐風元帥手下的一名將士,與九王爺、莫攸然征戰沙場,金戈鐵馬。
有一回與北軍作戰,他們兵分三路yù將北軍團團包圍,但是皇上那一路軍卻遇上北軍的主力,遭到一場惡戰。當時涵貴妃一直女扮男裝混入皇上的軍帳之下,當那場激戰險些要了皇上的命,可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涵貴妃為皇上擋了致命一箭。
奴才想,是因為皇上欠了涵貴妃一箭,故而對她格外恩寵吧。”
原來上回皇上說的救命之恩是這件事,沒想到莫攸涵對皇上的愛竟到了可以付出生命的地步。
莫攸涵,為了阻止我,而將轅沐錦推上龍chuáng,值得嗎?
或許你不會知道,比起我,轅沐錦才是你最大的威脅。
我對付你,是為了幫瑞姑姑報仇。而轅沐錦,她是一個愛壁天裔愛到發狂的女人。
你會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後悔的。
我與卓然在苑內一坐便是兩個時辰,天際幻起的一縷縷晚霞被滾滾的烏雲籠罩,天色晦暗看似大雨將至。我們立即起身歸寢宮,剛落腳,一聲雷鳴‘轟隆’巨響,一道閃電如巨斧將蒼穹劈成兩半。伴隨著一陣風勢,雨如珍珠萬點傾打,寢宮前濛起絲絲水氣來。
卓然出手接著拍打而下的雨珠,長長的松了口氣:“幸好咱們回來的快,否則就要被這大雨捉住了呢。”
蹙了蹙眉,仰望大雨紛飛,這雨來的即快又猛烈著實令人措手不及。似乎正在預警著什麽,果不其然,一名小宮女匆匆跑來,跪在我面前:“主子,奴才聽盈chūn宮傳來一個消息,大皇子他病危。”
又是一陣雷鳴,其響聲駭的我後退一大步,迷茫的望著烏雲翻滾的天際,手不禁顫了顫。
“主子,皇上駕到,皇上駕到——”福遠帶著焦急的神態冒雨而來,水珠一顆顆的由他臉上劃落至頸項,滿臉的焦急與不安讓我知道大事不好。
隔著雨簾我看見一位身著藏青色團龍祥雲夾袍的男子被眾位奴才擁簇著朝寢宮廊前走來,已經許久未見他了,而他的目光依舊是那樣犀利讓人深覺不安。直到他在我面前停住步伐,未央宮的奴才皆跪下恭敬的呼‘萬歲’唯獨我依舊呆站著沒有行禮,直視他的目光。
他亦然與我對視,隨即一揮手,擯去了在場的宮人們,長長的遊廊中獨獨留我與他站在廊前。四周安靜到使人窒息,唯獨那漫天紛揚的雨聲充斥在耳邊,清風席卷著雨後塵土氣息卷入我們之間,略感刺鼻。
“如今大皇子病危,皇上為何不去看他,而是駕臨未央宮。”是我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他的目光甚至比那遙遠的天星還要冷冽而虛無,薄唇緊抿深深注視著我,有那一閃而過的矛盾溜過,隨即轉化為無qíng的漠然。“這一日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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