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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傾天下_慕容湮兒【完結】》第77頁
  呆呆的看著他,心裡深知除了莫攸然,無人能解。

  “我不許你這樣。”他手中多用幾分力,捏著我的手心,讓我回神。

  “思伊心樂又黯然,急雪風快寒露冷。帝業星辰乾坤定,白頭死生共攜手。謝謝你。”我突然吟念起那夜孔明燈上題的詩。

  “你看懂了?”

  “每句第四字,樂,快,辰,生。連起來不就是生辰快樂嗎?”回想起那日見到孔明燈時我內心的震撼與激動,卻不能在人前表露,只能默默看著的煎熬。我苦澀一笑,淺淺低語:“夜鳶,哪怕不能偕老,我也會執子之手。”

  他眼底動容,將我摟起,輕吻落在我的額頭,暖暖的呼吸拂在眼瞼:“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

  不答話,我往他懷裡鑽了鑽,閉上眼簾呢喃著:“我想睡了。”

  “嗯。”

  “你不要走開。”

  “嗯。”

  “我想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你。”

  “嗯。”

  .......

  我的思緒恍恍惚惚的回到了一年前。

  記得那夜我陪伴夜鳶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我支撐不住昏昏而睡,迷迷糊糊感覺有一個人影飄過,還聽見他隱隱低語說華蓮聖女的行跡可疑。頓時,我睡意全無,睜開眼睛時禦書房內只剩下夜鳶一人。

  他對上我睜開的眼睛,良久都未說話,而我也是沉默片刻才起身,跪在他跟前,他詫異之余要扶我起來,我卻掙開他的手說:請求王上重設后宮。

  他微微歎了一聲,無奈的將跪地的我攬起,指尖輕劃過我的鼻尖:都聽見了“重設后宮又如何,並不知道華蓮到底是誰的人。

  我問:那你覺得?

  他說:兩種可能,一是璧天裔送至北國的jian細,二是莫攸然縱其進宮。

  我暗自沉思片刻,後說:我覺得莫攸然的嫌疑最大,因為華蓮聖女是他舉薦進宮的。若華蓮背後的人真是莫攸然那就危險了,他貴為丞相,現在與范上卿的關系格外密切,楚寰也掌握了兵權......

  他就靜靜的瞧著亂猜的我,也不說話,我急了,輕捶他的胸膛:你倒是說句話呀,你才剛登基,許多事也未穩定,萬一莫攸然再cha上一腳,你......

  突然間我住嘴,怔怔的看著他那複雜多變的目光,我深深意識到此刻的qíng形比數月前謀奪王位之時還要嚴峻。掐著他胳膊的手隱隱用了幾分氣力,突然覺得是自己將夜鳶bī到這一步,若不是空設后宮,皇權又怎會分散,百官亦無人可以真正信任。

  夜鳶說的對,重設后宮又如何?真正能引誘他們分裂的是王后之位!

  於是我說:那就廢後吧。就在立後當日

  深深記得當時他的眼神格外深沉,深沉中蘊含著一抹使我看不懂的東西,看著我,他隻說了一句:慕雪,你不恨我嗎?

  我明白他口中所指的是轅羲九那件事,其實,早在他登基為王當日他便將轅羲九之事告知於我。記得當時,他每說一句,便會有一滴淚沿著我的眼角滾落,那份痛依稀是一道烙印,刻在我的心上痛的讓我無法呼吸。

  得知他將轅羲九bào屍於城牆之上,甚至焚燒屍骨,挫骨揚灰的種種行為,我隻問了一句:為何如此對待一個屍體,我要聽你親口解釋。

  那一刻,他的眼中是詫異的,或許他曾想過我會恨他,會怨他,會與他鬧,卻沒想過我會如此平靜的要聽他一句解釋。

  後來,他告訴我:對轅羲九做的一切隻為保你。你與轅羲九皆是北國來的jian細,轅羲九慘死,而你卻安然待在鳶王府無人動你,皆是因為轅羲九的bào屍與挫骨揚灰讓父王泄了憤。而我以誅殺jian細的功臣做了這件事,自然有資格為你求qíng,因為你是我的鳶王妃,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呆呆的聽著他的解釋,我緊握著的雙拳緊了又松開,松開後又握緊,反反覆複。

  我說:我信你。

  他問:為何?

  我說:因為你是我丈夫。

  再後來,我們絕口不提這件事,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可我們都知道,其實這件事已經產生了一道隱形的隔閡,即使我們仍舊這樣甜蜜的在一起。

  當我們決定在封後那日用轅羲九這件事來引發兩人的矛盾,可是華蓮聖女先行一步,正好,我便將計就計,順著她的計劃走下去。果然發現,華蓮背後的莫攸然。

  後位一空,夜鳶便大肆選進佳麗充實后宮,所有人都以為夜鳶此舉是因為我,其實不然,他立了很多高官千金,包括范上卿的女兒范雪如。為了爭奪那個後位,諸位有聲望地位的大官開始相互猜忌,暗中聯合官員打算推舉自己的女兒為後,這樣以一來,便成功的瓜分了朝中那幾條統成一線的勢力。只有他們的勢力散了,才能更好的掌握皇權,坐穩龍椅。

  廢入夷苑之後,夜鳶曾偷偷來看過我一次,記得那夜我病的很重。他撫著我的臉頰說:對不起。

  我終於還是克制不住,在他懷中無聲的哭了出來,這些日子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著掘墓時的瘋狂,雖然那都是做戲,可是我流的淚全是真的。

  為大哥,為夜鳶。

  也就在那夜雨中的瘋狂與放縱,讓我真正明白,大哥是真的已經離開我了。而夜鳶卻一直都陪在我身邊,一直都在。

  其實一直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夜鳶一直在包容著我的任xing與放縱,即使我利用他,即使我的心底仍舊藏著大哥,他仍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從何時起,夜鳶他竟已駐扎進我的心底,生了根,發了芽。到如今已經開了花,結了果。我很想伸手去摘采那美麗的碩果,可是現在的我還不能去摘。

  我不要做百姓口中的“禍水”,轅慕雪,絕不能讓夜鳶因我而負天下。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後來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雙迷人的眼瞳正專注的看著我。削薄的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淺笑,仿若耀目的日光穿破冰層,絕鋒霧散。

  青絲流瀉在枕邊,他輕倚在龍chuáng之上,手似乎還是維持我睡前的姿勢。我問:“我睡多久了?”

  “兩個時辰。”他輕柔的將我鬢角一縷發絲勾至耳後。

  “你一直都沒離開嗎?”

  “嗯。”雙手一個用力,將我橫抱而起,越過珠簾,轉出cha屏,將我置放在妝台前的小凳之上。

  他單膝歸在我的身側,與我平視,冰涼的指尖觸碰著我的頸項,一陣疼痛油然而生。我由鏡中看見頸項上已有一圈青紫的淤痕,很是駭目。

  而夜鳶的目光卻愈發的冷凜,身上散發著無限的危險氣息。片刻後,他便取出一條又粗又長的珍珠項鏈,替我戴於頸項之上,遮去那圈駭目的痕跡。

  “以後,朕都不允許你再冒險。”他的聲音中印有怒氣,目光含著濃鬱的寒氣,像是在責怪我,又像是在對自己承諾。

  突然,門外傳來李公公的聲音:“王上,天牢有報,莫攸然要見......”他的聲音一頓,為難的望著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王后。”夜鳶冷冷的提醒。

  得到夜鳶的命令,他立刻頷首道:“王上,天牢有報,莫攸然要見王后娘娘。”

  我疑惑的回首看著夜鳶漸有怒氣的目光,心底夜疑惑他為何在此刻要見我。

  在天牢中見到那個依舊風雅脫塵的男子,他負手立在牢中央,仰頭凝望窗外的一輪明月,皎潔如銀霜,將他沐浴其中。這樣的他又使我想到多年前,他總是執著鐵笛一人孤立在高山之巔,任狂風chuī的發絲散亂,目光幽幽的看著腳底的一切。也正是那份脫俗深深吸引著我,使得他在我心中有著崇高而不可褻瀆的地位。

  而今日卻是我親手將這個我仰慕的男子推進了牢中,還聯合了他苦苦訓練多年的徒兒。

  感受到我的到來,他才收回視線,回首看著我。如今已少了那份決絕與恨意,有的只是平靜與淡漠。

  見他始終都不開口,我便率先問:“你明明可以輔佐王上對付璧天裔,為何要兵行險招?”

  他輕笑一聲:“我不想借助他人之手來對付璧天裔,我要真真正正的與他較量。”

  “借口倒是冠冕堂皇,只不過是經不起權利的誘惑罷了。”我平靜的與他對視片刻。“姐夫,你後悔嗎?”

  他嘴角一勾:“後悔?”

  “教導七年,教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未央。”

  他失聲而笑,凝視著我的眸子仿佛多年前在若然居,每當寵溺我時的目光。“錯了,心狠手辣的未央並非莫攸然教導出來的。自我第一眼見到你,便想到一個字,妖。聽起你的往事,我倒是覺得當年高僧說的話所言非虛。妲己轉世,妖孽降臨,禍害南國。如今的你,已經助夜鳶顛覆了一個北國,那麼下一個將是南國。”

  “所以,你因信了這個語言,故而想將我送去南國。你想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幫你顛覆南國的。”冷冷的接下他的話,這句預言是深埋在我心中的痛。

  “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很了解你對轅羲九的qíng,卻未想到,事到如今,你依舊站在夜鳶身邊。”

  “弱者,要不起未央。這句話不是你對我說的嗎?所以未央一直在尋找一個qiáng者,可以讓我棲息在他的羽翼下,哪怕會粉身碎骨,也會忠於我選定的qiáng者。”

  “看來你愛的並不是夜鳶,而是因為他qiáng。”莫攸然恍然大悟,可眼中卻又閃迷茫:“璧天裔也是qiáng者,為何不選他?”

  “我選過他,只因他心中無我。更因.....我的心中只有轅羲九。”腦海中飛速閃過那一幕幕的往事,璧天裔將那朵芙蓉花cha在我的發間,承諾為我蓋一座宮殿,在裡面種滿我最愛的芙蓉花。

  莫攸然臉色微變,喃喃道:“無你?”

  牢中突然靜了下來,我靜靜的垂首看著金huáng的月光鋪灑了滿地,更顯淒涼。

  暗自思量良久才轉入正題:“奴才稟報說你要見我,所為何事?”

  “用一顆嗜血蠱蟲的解藥換我這條命。”他似乎很有把握的看著動容的我,“我這條命如今已一文不值,只要你在夜鳶耳旁一語,他定然為了救你而放我。”

  “放你出去只是舉手之勞,但我的條件是,兩顆解藥。

  ”

  他揚眉一笑:“怎麽,一向只顧自己死活的未央竟關心起楚寰來了?”

  “你到底給不給。”看著他那可以激怒的笑,我的口氣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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