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蘭自思慮片刻便欣然應允,我相信,卿蘭也很早便想去帝都發展,隻恐光憑驚鴻舞遠遠不能吸引住挑剔的帝都人。如今飛天舞橫空出世,想必她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而我....終於又要回到那個刻骨銘心的地方。
莫攸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帝都伺機行事,還有,離璧天裔便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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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潺松yīn,萬疊青山,孤雁嘶。
當我再次踏入這繁華昌盛的帝都城時,腦中的一幕幕飛速閃過,而楚寰的神qíng也愈發的凝重,眼神比往常更冷。
一個月後,卿家舞班名動帝都城,飛天舞嫣然,驚鴻舞卿萍,幾乎是在貴族子弟間傳開,好奇者紛紛慕名而來,夜夜滿堂爆滿。帝都第一樓“茗雅樓”則重金聘下卿家舞班去登台駐演三個月。
我登台之時總會在臉上戴上個白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了我半張臉,舞罷後便翩然謝場,不做逗留。這蝴蝶面具是楚寰硬要我戴上的,他怕在帝都有人認出了我的身份,若是稟報給璧天裔,我便要又一次陷入險境。
想想也頗有道理,我可不想還沒見到莫攸然就被璧天裔給殺了,相信這一個蝴蝶面具並不會瞞過那個與我相處多年的莫攸然,尤其是我的眸子,他絕對你能認出來。
轉眼間已入秋,天氣有些燥熱。我軟軟地睡靠在輕紗羅帳的榻上,絲絲黑發如縷鋪灑在枕上,後窗大敞,時不時溜進幾抹清風,chuī得我昏昏yù睡。
馥鬱之香隱隱飄來,整間屋子的寂靜無聲讓我覺得很是異常,猛然驚醒,彈坐而起。屋內昏暗一片,原來夜幕已經降臨。
轉過身子,下榻,準備點燃燭火,卻猛然對上一雙漆黑yīn狠的目光。
“怎麽?這樣興師動眾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他的聲音依然優雅如常。
良久,平複了心中的驚嚇,清了清gān澀的嗓音恢復了以往的冷靜,“你終於出現了。”
他悠然地朝我走來,“你們進入帝都的第一日我便知曉,我遲遲沒有出現,就是想看你們到底玩什麽花樣,更想看看楚寰多受幾次蠱蟲之痛。”
好一個yīn毒的莫攸然!
“楚寰自幼便喜歡你,我身為他的師傅,皆看在眼裡。他能背叛,我投靠夜鳶,不僅僅因我是曠世三將之一,更大的原因還是為了你。”
我沉默,無可反駁。
突然,他的指尖勾起我的下頷,一雙深邃冷漠的目光對上我的眸子。
“轅慕雪呀轅慕雪,你為夜鳶做了那麼多,終究還是被他踢開了。”
聽著他嘲諷鄙夷的聲音,我仰著頭,冷笑。佯裝漠然,心中卻黯然一片。
“怎麽,伶牙俐齒的你突然不會說話了?還是被夜鳶傷得太深,無言以對?”他的手突然用力,緊緊鉗著我下頷:“記得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給我解藥,救.......楚寰。”我qiáng忍著痛,斷斷續續地說。
“解藥?哼。”仿佛聽見一個再好不過的笑話,他輕笑著“你以為我出現在此是為了給你們解藥的。”
“姐夫......”
“如今倒叫我姐夫了,背叛我的時候怎不見你念舊qíng?’
“求你救救楚寰,我們可以一起殺璧天裔。”
“和你們聯手?怕是又一次要聯手將我背叛吧。”
叩叩叩!
外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我與莫攸然猛然噤口,屏住呼吸望著那扇被黑暗籠罩的門扉。
“嫣然姐姐,我聽見你屋裡有動靜,沒事吧?”是卿萍的聲音。
“沒事,屋子太暗,剛拌了一跤。”我穩住聲音,平靜地朝外回道。
“摔了?沒事吧?待會兒你還要登台呢。”她擔憂地說。
“不礙事,我這就梳妝打扮,一會而便出來。”
“嗯,那姐姐快些。”
一會兒,卿萍的聲音隱遁而去。
我松了口氣,看著莫攸然良久:“背叛你確實是我對不住。但你要謀害的人是我的丈夫,雖然你是我的姐夫,可我不能容許任何人威脅到我丈夫的地位。相信姐夫能體會這感覺,就像......即使碧若她是漣漪大妃派來的暗人,更有可能她自始自終都沒愛過你,可你依然要為她報仇。而夜鳶如今對我的不信任......”說到此,聲音一頓,眼眶微紅:“他維護自己的皇權沒有錯,要怪,只能怪我與他之間的愛戰勝不了世間的風言風語以及有心人的刻意挑撥。未央,沒有後悔愛過他,只是......心傷罷了。”
莫攸然動了動口,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你與楚寰的背叛,我永遠不可能原諒。”
“你在這兒等我,我將楚寰叫來親自與你說。”我已經沒有時間能與他繼續糾纏下去,馬上我要登台表演了。而楚寰素來與莫攸然間的恩怨若不解開,真真是沒有一絲希望要到解藥。
當我跑到門外yù將緊閉的門拉開之時,我猛然回首,看著依舊坐在榻邊的莫攸然,我近乎懇求道:“姐夫,不要走,一定要等楚寰來。”
說罷,我拉開門便衝了出去。
我飛快地穿梭在茗雅樓中四處找尋楚寰的身影,卻怎麽也尋不到人,後來終於在一個角落找到他,竟然......蠱蟲發作。
看著一向堅毅如鐵的他那痛苦的表qíng,我的手緊緊握拳,猛然奔出門檻,朝來的那條路奔了回去,莫攸然,莫攸然......
我用盡全力飛奔回屋裡,裡邊竟已是空空如也,毫無人跡可循。
走了嗎?真的走了嗎?
胸口一陣淺淺的疼痛襲來,雙腿無力地後退,背後撞上一個身子。
“嫣然姐姐,你怎麽了?還沒換裝嗎,客官們都陸陸續續進來了。”她扶我,滿眼的疑惑與擔憂。
“沒事。”我擺擺手,調整qíng緒,走至廊前,扶上花梨木製成的欄杆,俯視著樓下那緩緩進來的人群,我無力地笑了笑。
做了這麽多事,終究還是一場空嗎?引出了莫攸然,他還是走了。
輕輕歎了一口氣,收回視線,靈光又是一閃,將視線重新投放回去。
心跳似乎漏跳了幾拍,雙手狠狠地掐著欄杆,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從茗雅樓優雅高貴走進來的兩個人。
我一輩子都記得,尤其是那雙冷酷如鷹般的眸子。
.璧天裔
那天是攸涵的生辰,她央求著希望能出宮,單獨與他在那繁華的花花世界度過她二十六生辰。她說,已經好多年沒再出宮看看這錦繡的天下,她想與他攜手並肩一起看這帝都城,只有這樣,她才真正覺得自己與他一直都在一起。
看著她那期待的目光,他終是不忍拒絕,攜她於夜裡悄悄出宮。
莫攸涵這個女人,陪在他身邊已經太久太久。自那次的戰場讓她不顧自己的安危為他擋下一箭,他便知道,此生將與她糾纏不休。
帝都城的夜格外明亮,莫攸涵笑得很美,她牽著他的手:“若能永遠這樣牽著你的手走下去,那該多好。”
淡淡銻了眼笑得令人心動的她,也不說話。
他似乎很久沒有見到她這樣純真的笑了,笑得沒有心機,只是單純在笑。
“你是個理xing的皇帝,你不會像北國那位王獨寵元謹王后,你懂得用雨露均沾來穩固自己的權力。”
當他聽到“元謹王后”四個字時,握著莫攸涵的手微微一僵:“你很羨慕?”
“元謹王后得到北帝獨寵之事在女子眼中可是一段佳話呢,私下常有奴才聚在一起閑聊。可我知道,元謹王后得到獨寵之事在你們男人眼中是可笑的。會覺得她是紅顏禍水。所以,元謹王后被廢了,北國的華大妃為首,范上卿一gān人等列下八宗罪將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元謹王后真傻,站得那麼高,難道不怕摔下來會粉身碎骨嗎?
”莫攸涵的聲音很低,似在耳邊滑過,讓人捉摸不透。
元謹王后。
他在心中默默重複著這個名字。
“天裔,那個時候若是她沒有放開你的手,如今,她是否會得到你的獨寵?”她猶自問了一句,卻又自答:“應該會吧。你那樣喜歡她,那個夜裡,為她而醉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你。那時的你才真正像一個有血有ròu的男人,不再是高高在上,離我真的好近,好近......”
聽著她的一字一句,絲絲入耳,qíng真意切。多少年塵封記憶猛然被她喚醒,在心中萌芽,綻放。
莫攸涵收起自己的憂傷,道:“今日可是我的生辰,怎麽會扯到她身上了。”她懊惱地自責一句,猛猛被一個奔跑的身影撞了下。
方才那個撞到她的男子說了聲:“對不起“,便衝後面一名正小步奔跑的男子喊:“快點,晚了可佔不到茗雅樓的位置,看不到飛天舞了。”
莫攸涵眼睛一亮,儼然是個孩子的表qíng:“天裔,你不知道吧,現在帝都城裡最有名的姑娘就是這嫣然了,聽說她的飛天舞驚為天人。”
“你想去看?”看著她興奮的表qíng,與宮裡的涵貴妃一點也不像。
看她點頭,他便說:“那好。翔宇,你先去茗雅樓安排個好位子,我與攸涵隨後便到。”
他不知道,就是在今夜,他又見到了那個深鎖在記憶中的女子。
那個女子,險些毀了他,毀了他的江山。
點點燈火中最勝亮的便是那茗雅樓,寶馬香車早已將兩側空曠之地擠滿,衣著光鮮的仕族子弟盈門。樓內燈火輝煌,一排馥鬱芬芳之氣極為風雅,絡繹不絕的人在樓內穿梭談笑,舉止風雅不俗。
壁天裔魚莫攸涵踏進茗雅樓,翔宇親自相迎,領著他們進入正中央首間包房,隔著一屋輕紗望去,可將舞台一覽無遺。
翔宇與幾名手下嚴肅戒備地將莫悠然與他半包圍著,莫攸涵親自為他斟上一杯才烹煮好的大紅袍,水入杯中之聲襯得包房內愈發清淨。
水汽縈繞浮上,似一縷歎息,無端凌然覺得淒哀,深沉。
輕輕敲著花絮,看著談笑風生的人漸漸退回包房,那一瞬間仿佛就此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也就在此時,原本燈火輝煌的茗雅樓突然漆黑一片,唯有幾盞微弱的燭光如銀霜鋪灑在地面,那氛圍有些溫馨,更有著黑暗中的詭秘。
而翔宇卻愈發地戒備,一雙凌厲的目光不斷掃向四方,絲毫不放過任何有可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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