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攸涵臨走前附在我耳邊輕道:“人,我已帶到,你想如何處置都無人過問。莫看她是九王爺的妹妹,可是她的死活與任何人無關。而你答應過我的事,可別忘了。”
看著莫攸涵傲然的離去,我不禁在猜測著她在這個皇宮的勢力到了何種程度,竟敢將九王爺的妹妹光明正大的帶到皇宮,也不怕惹人非議。
是什麽,讓她如此放肆?
她是個暗人,她不知收斂,竟還敢在后宮如此興風作làng,為什麽?
若曾經說是壁天裔對莫攸然的虧欠還能說的過去,可是如今真相早已大白,莫攸涵還有什麽資本?
莫攸涵才離去,轅沐錦一張無辜的臉蛋立刻冷了下來,帶著戒備與冷意瞪著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笑:“你認為一個女子進宮是為了什麽?”
轅沐錦目光一亮,張口想說什麽卻被我用嘲諷的笑聲給打斷:“你在妄想我是讓你進宮來做皇上的妃子嗎,就憑你這樣的女人也配?”
她的臉色泛白,一字一字地道:“難道你要我進宮來做奴才?”
“真聰明。”我走至她的身後勾起一縷發絲,放在鼻間聞著,有淡淡的茉莉花香之味傳來。
她的頭一側,那縷發絲由我的手心溜出,她怒道:“你憑什麽!”
“憑我是未來的皇后。”我的聲音瞬間蓋過了她的怒氣騰騰之聲。
“只是未來的,還沒做上皇后就這麽囂張,與小時候的你真是一個樣。”
“壁天裔承諾過的,五月初七,及笄後大婚。”看她氣的衝我咬牙切齒的模樣我真是痛快極了。
“你知道了……他知道你是……”忽然間,她的口齒有些不清,像看鬼一般凝視著我,這是我第一次見她如此失態。
“知道,都知道了。”我捏著她小巧細嫩的下顎:“壁天裔,轅羲九,都知道了。”
她的腿一軟,重重的跌坐在寢宮那澄泥金磚鋪成的地面,臉色早已經慘白一片,目光慌亂,呢喃著:“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呆在未央宮,否則我將你做的一切告訴皇上……或者你逃回了轅府,難保九王爺不會殺了你。”我滿意的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好了,既然你願意待在未央宮,以後你就跟著卓然,她會吩咐你該做的與不該做的。”
◇◆◇◇◆◇◇◆◇
夜裡,壁天裔駕臨未央宮用膳,他一身金色繡龍袍,氣度端華,臉色依舊是那份冷酷。禦廚們端上了一盤盤佳肴山珍於膳桌,他端坐在那裡,孤獨的神色更加清明,仿佛千年孤寂。
他用膳之時很安靜,小飲幾杯酒,細嚼幾口小菜,卻不說一句話。
我沒有懂筷,而是靜坐望著他說:“皇上,未央想要一個奴才。”
“怎麽,今日弄了個轅沐錦進宮做奴才還不滿意?”他沒有看我,聲調如水。
我垂首不語,他又道:“說吧,想要哪個奴才?”
聽他這樣說,我立刻抬頭,正好碰上他那道朝我she來的目光:“就是曾經被皇上你派去九王府訓導我宮廷禮儀的瑞姑姑。”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冷冷的抽氣聲。
他的手輕輕把玩著玉杯,莞爾一笑:“你要瑞姑姑?”
“恩。”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朕就給你吧。”
一場晚膳就這樣結束,壁天裔遣退了在場的所有奴才,當寢宮大門緊閉之時他推開了後窗,雪花隨風拂動飄灑進來,落在他如墨般的發髻之上,白若塵霜。我站在他身後,大多的冷風皆被他當去,唯有少許北風刮在了臉上。
很奇怪,對於轅沐錦的事他竟然沒有過問,只是小小的提了一下。我正沉思他卻開口了:“莫攸涵是北國的暗人,照理說她早該死。可她是朕的救命恩人,亦是唯一懂朕的人。同她在一起很安心,不用朕開口她便懂我心中的想法。”
他的聲音隨風飄渺而來,虛幻無蹤。我淡淡的問:“皇上何故對我說起她。”
“她個xing十分要qiáng,凡事都想爭到最前頭。她做的一切,朕都知道,卻也裝作不知道。”
見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順著他的話題說:“皇上喜歡她,所以才能如此包容。”
“是的,朕喜歡她。朕的后宮美女如雲,唯獨她不讓朕感到厭煩。”他的聲音頓了片刻,倏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可是,慕雪卻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覺。”
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房之上;“不是莫攸涵的安心,平靜。慕雪給我的感覺是心跳,快樂。”
手感覺到他的心跳正怦怦的傳入手心,我慌張的收回手,低低吟了聲:“皇上。”
天色濛濛,雪花一片片紛飛進寢宮,鋪了一地的塵霜。他清冽的眸子傳來絲絲的笑意,我臉頰一燙,別開臉。腰間一緊,我已被他攬入懷中,抬手捋起我鬢角的碎發,只聽他輕輕說,呼吸拂面:“以後,叫朕天裔。“
輕靠在他的衣襟間,聽話的喚了句:“天裔。”
他低沉的應了一聲,我問:“我是第一個這樣叫你的女人嗎?”
他的呼吸一促:“恩。”指尖滑過我的臉頰,暖暖的氣息拂在脖頸間,桌案上那紅燭隨風搖曳,明晃晃的映照在我們身上。
窗外傳來風chuī過枯枝的聲音漱漱,他的吻落了下來,即輕又柔。我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腦海中閃現的在白樓與轅羲九發生的一幕幕,但此刻的我沒有激動,只是靠在他懷中承受著他那輾轉輕柔的吻。
舌尖撬開我的唇齒,霸道的糾纏上我的舌。我的呼吸被他全數抽走,曖昧旖旎的氣氛頓時包圍著我們。
腳底一空,我已被他打橫抱起,穿過重重輕紗,滿目的鵝huáng飄揚在眼前,迷花了我的眼眸。一宮的熏香細細,白霧如煙彌漫一殿,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當我被放在柔軟的寢榻之上,綰好的發髻早已松散,鋪了滿chuáng。感覺到他眼底那濃鬱的炙熱與yù望,我有害怕,想要退卻,但是我不能。也許我成了他的女人,就能愛上他,就可以將那個人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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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公公的聲音由外面傳來之時,壁天裔仍未醒,躺在幄幃中睡的安詳,我讓安公公莫打擾。看這天色還未破曉,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想讓他再睡一睡,畢竟他太累了。累到連睡覺都緊蹙著眉頭。
我躺在他懷中,細細打量著他的輪廓,朦朧的光舞在他清冷的面孔上,俊美出塵。回想起昨夜,我不禁輕歎一聲。
我以為,我們會發生什麽,但是卻什麽都沒發生,他只是擁著我過了一整夜。
壁天裔,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說他是冷酷的帝王,他無qíng冷血,可是他的孤獨卻總是充斥在四周,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我悄悄起身,穿好衣裳,輕手輕腳的離開寢宮,安公公一見我便朝我行禮:“奴才參見主子,皇上可醒了。”見他一臉曖昧的笑容,我知道他誤會了。
“安公公讓皇上多躺會吧,時辰還早著呢。”我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便離去。
庭霰天寒色,百泉皆凍,雪滿梧桐。
我走過未央宮的遊廊,望滿目潔白,皚皚塵霜,忽聽兩個輕聲細語的jiāo談聲傳來。
“聽說沒,昨夜九王爺竟然親自向皇上請求賜婚……”
“聽說了,聽說了。九王爺還真是奇怪,當初皇上為其賜婚,他竟當眾拒絕,可是昨夜竟然一反常態去求皇上賜婚……”
“昭昀郡主怕是在宮裡偷笑了吧,嫁了個這麽好的男人……”
“對了,皇上允了嗎?”
“皇上當然允了,聽說下個月由皇上親自主婚呢……”
聽到此處我只是笑了笑,轉過遊廊,千筍如株玉,驚雪如塵,襟已覆寒。
我仰頭遙望遠處,一個嬌弱的女子正蹲在井邊費力的提水,我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卓然這丫頭果然狠,我只不過對他說了句‘只要是粗活重活全jiāo給這丫頭’,沒想到卓然竟讓她gān了一夜?
看著轅沐錦一臉倦意與疲累,可見她真是gān了一夜都沒休息,還真是個倔qiáng的丫頭。
她無視我的存在,將滿滿一桶水嘩啦啦的倒進盆中,水濺濕我的裙角。她蹲下身子用力揉搓著盆裡的衣裳,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住,仰頭望著我:“聽說……你昨夜侍寢了。”
“不然你以為呢。”竟連她都知道了嗎,也難怪,昨夜壁天裔確實與我在寢宮共度一夜,換了任何人都會認為他已寵幸了我。
她的臉色黯淡而下:“從小到大你都是如此幸福。”
“幸福?”對於她說的話我隻覺好笑。
“小時候有大哥疼,長大了有皇上寵……”
“你以為我想要的是這些嗎?”我厲語打斷:“我要的只不過是母親能少受點苦,父親能多關心關心我。可是父親從小就認定我是妖孽轉世,而母親卻被你與你的娘親害死!”當我將話說罷,聲音愕然止住,我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腦海中刹那間閃現出一個男子手持jī毛撣子狠狠抽打一個女孩的身軀,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之中。
轅沐錦紅通通的小手浸在水中緊握成拳,渾身上下皆泛著冷冷的怒意:“你母親本來就是個賤人,她妄想要介入父親與母親之間。”
一股怒氣油然而升,一巴掌便甩向她的右頰,她的頭偏去了一邊,眼睛卻是恨恨的瞪著我:“反正我已經是階下囚,你即便是殺了我,也無人會過問吧。”
我冷眼望著她那淒慘的表qíng,轅沐錦,果然是個戲子,既然她愛演戲,那我便陪她演戲。
“以後不用gān這些粗活了,和卓然一同伺候我吧。”才說完,遠遠望去,一個身披貂裘銀襖的莫攸涵,她站白茫茫的雪地間就像是一座冰雕,絕美孤傲。
是來找我的嗎?
想到這裡我也不自覺的朝她走去,我清楚的見到她的目光中閃現出哀傷。
“涵貴妃?”
她黯然回神,水眸凝淚,“你侍寢了……”
“是的。”
“你,你從小喜歡的人是轅羲九,為何要與皇上……”她的聲音微微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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