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翡翠大多種水不好,但眼前這個看起來卻十分冰透。
如果沒記錯,剛才拍賣師好像說,這條項鏈是顧臨禾親自鑲嵌的。
亞雌為什麽要買下顧臨禾的作品呢。
像是看懂了南音眸中的疑問,顧琳琅解釋道:“顧臨禾的鑲嵌工藝很巧,在業界是排的上名的。”
顧琳琅評價一個人的專業時,沒帶什麽個人色彩。
顧臨禾十八歲的珠寶設計,就拿過國獎,這也算是顧氏的驕傲。
要不是顧臨禾每次挑選的材料都過分獨特,新潮到讓人無法理解,估計早就賺的盆滿鍋滿了。
設計師總有自己的看法,這也是許多設計師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琳琅,喜歡這個嗎?”南音問了一句。
好像顧琳琅拍下這條吊墜的時候,基本沒怎麽猶豫。
“聽人說,小孩兒戴這個比較好。”
顧琳琅說完,打開吊墜的扣頭,戴在了南音的脖子上。
金枝玉葉是翡翠界常有的款式,顧臨禾親自鑲嵌的這片葉子,造型精致卻不誇張,戴在身上確實好看。
亞雌這個人,看上去冷冷的,每次做出來的事,都讓人感覺十分的用心。
她真好。
南音看著顧琳琅,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坦誠。
她能感覺到亞雌對自己喜愛,可能是來自於沒有攻擊性的外表。
而且亞雌好像很不喜歡Alpha。
如果亞雌知道,她是一個有精神力的Alpha,還會讓她留下嗎。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身邊,有一個不可控的危險因素存在。
她不想嚇到亞雌。
南音的眼角垂了垂,眼中多了些沮喪。
“謝謝,琳琅。”
南音說出這句話時,顧琳琅的眸中的光微微沉了一沉。
南音總是很禮貌,就好似對待她的善意充滿了謹慎。
“感謝”二字,充滿了疏離感,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聽到南音說“喜歡”。
要是這條魚,也能像貓貓狗狗那樣,衝她撒嬌就好了。
顧琳琅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無聊。
“顧臨禾和琳琅,是敵人嗎?”南音忽然問了一句。
顧琳琅在梳妝台前坐下,抬手一邊摘下耳環,一邊道:“是,也不是。”
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跟顧臨禾之間的關系。
很小時候,顧臨禾是個很正常的孩子,不論去哪裡,都躲在她的身後,每天只會叫“姐姐”。
姑父是個很嚴肅的人,一直希望顧臨禾能從商,繼承家業。
“那時候我沒什麽玩伴,每天機械性地做題,上學,連娛樂的時間也沒有。成績相對來說要出挑一些,也正是因為有我,姑父對臨禾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顧琳琅說到這,眼中多了些許唏噓。
顧臨禾一直是優秀的,她九歲畫的畫,甚至得過國獎。
她生來與眾不同,也應該擁有更為精彩的人生。
但這些在姑父眼中,都是不務正業。
作為繪畫天才的顧臨禾,也一直沒有機會再繼續學習畫畫,而是按著她這個姐姐路走,被迫將科研院定為了目標。
“我被保送去科研院的那一年,臨禾住了一個月的院,從那之後,人就變了。”
顧琳琅再見到顧臨禾的時候,顧臨禾坐在病床上,像一個沒有生機的娃娃。
“她怎麽了?”南音問道。
“發生了一些意外,好在被人救回來了。”
聽姑母說,姑父為了讓顧臨禾斷絕去美院的念頭,燒掉了她偷偷建起來的畫室。
所有的作品化為灰煙,顧臨禾那晚,毅然決然地選擇衝進了火海。
燒傷並不嚴重,但被濃煙嗆到了。
就好似一個自由的靈魂,被套上枷鎖許多年後,用最慘烈的方式,終於掙脫這個枷鎖。
那個男人一直希望,顧臨禾能成為一個優雅、體面的乖女兒。
但從那之後,顧臨禾就徹底變了。
在拋棄這些束縛後,顧臨禾身上的偏執被展露無遺,也開始無差別地對每一個人發瘋。
甚至開始對權利和地位,多了幾分常人難以想象的狂熱。
“她沒有錯,錯的是那個人。”
盡管顧臨禾後期的行為,有不少都讓顧琳琅費解,但她能夠明白顧臨禾心下的痛苦。
分明人人都是不同的,可偏偏有人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想把每一株花,每一顆樹,都修剪成一個樣子。
顧琳琅看向南音,忽然發現自己也險些進入了這樣的循環。
她在某種意義上是南音的“飼養者”,也會在某一刻,期待著南音往自己鍾意的那條路去。
所幸,並沒有強迫這個小東西做什麽。
還是自由自在的好。
“原來是這樣。”
所以顧琳琅才會在段太太面前,維護顧臨禾。
才會拋開個人色彩,欣賞顧臨禾的作品。
南音忽然明白了,顧琳琅對待顧臨禾的那份,不知該怎樣言說的表情。
或許正是因為了解這個人的過往,顧琳琅才會這樣冷靜又不帶個人色彩的,去欣賞她身上好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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