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柏笑了一聲:“是你的故事太精彩了。”
“再不睡的話,天就要亮了。”
孟柏打了個哈欠,凌晨幾點了,她覺得有兩三點了。
明天還得上學呢。
“好吧,我真得睡了。”孟柏又輕輕拍了拍繆白的手,“不然你也睡,這床夠咱們倆躺,你就別回家了,要睡覺的,你別總當神仙。”
繆白輕輕笑了聲。
她覺得有時候孟柏說出來的話會讓人發笑,也不知道為什麽。
年輕人的魅力吧,也許是吧,言語總是隨心所欲的,活躍的,帶一點小小的無厘頭幽默的。
繆白還挺喜歡這樣的人。
“聽到沒,如果你不睡覺的話,我真的會把你當神仙的。”
繆白也不反駁她:“嗯,聽到了。”
孟柏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閉上眼,長長舒了口氣。
“對了繆白,在睡之前,我還想說——”
“嗯?”
“下次你再給我講女人和女人的故事的時候,結局能不能挑個好的?或者你再編一個,給女孩兒找個靠譜的愛人,怎麽樣?”
“編不出來。”繆白沉默兩秒,“實在要聽,得你自己編。”
第28章
孟柏迷迷糊糊回了幾句, 很快便睡著了。
房間裡安安靜靜,繆白躺在一側無法入眠,只因先前那個故事亂了思緒。
記憶真是奇怪的東西,明明以為已經忘了, 真要去回憶, 又很清晰。
那個夏天, 那場名為《百花亭》的戲曲, 將整個小鎮塗上了過於鮮豔的色彩。
繆白的記憶中, 女人坐在長夜之下抽著一根又一根的煙。
她總說, 繆白啊, 你赴洋之後, 我坐輪船來看你,漂洋過海也來看你。
假的, 都是假的。
那個晚上,繆白什麽都看見了。
從北京來的富商走進女人的房間, 兩人你儂我儂, 男人摟著女人纖細的腰肢, 語氣很不滿:
“聽說你和那老頭子的閨女走在一起?你在上海鬧的事還不夠大?”
女人依偎在男人懷中,“你不在,我解解悶嘛, 她挺可愛的。”
“你和她做什麽了?”
“哧, 兩個女人能做什麽?她單純得很,不像你......”女人主動攬上富商的肩膀, “想不想我,想我的話, 咱們到床上說去......”
世界崩塌不過一瞬間。
那晚繆白站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嚶嚶咽咽, 她那滿腔熱烈,頃刻間被潑了一盆冷水。
真的什麽都沒做嗎?
所以那幾個夜晚的吻算什麽?
蜻蜓點水唇角觸碰,在繆白最真摯最單純的年紀,就像罌粟花,擄去了幾乎所有的熱情,在那個時候,繆白付了真情,也是真的願意為她永遠燃燒。
所以,當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生氣啊,當然生氣。
在那個不諳世事的年紀,哪裡有沉穩可言。
那晚繆白破門而入,將那份不堪狠狠擊碎。
質問,質問到底是為了什麽。
女人驚慌穿起衣服,對一切絕對否認,甚至說是繆白先對她不軌在先。
大概是當時年輕氣盛,繆白也一定要有一個結果。
結果當然是被富商大斥一通,以道德倫理進行言語攻擊。
也是傻,事已至此,繆白還期望女人替她說點什麽。
最後那女人當然什麽都沒說。
這不算完,那天鬧得挺大的,好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鎮上最有名望的大家族,竟然生出這等敗類之事!
老爺捧在手心裡,最矜貴的大小姐,竟然和北京來的旦角兒有一腿!
第二天,老院子的圍牆外站滿了人,似是都來看熱鬧的。
自此,謠言四起。
“聽說繆小姐和那旦角兒不倫不類!搞了些歪東西,那旦角的男人從很遠的地方殺過來,果真,發現兩個女人真做了齷齪事,所以昨天晚上才鬧得如此之大!”
“真的?那繆小姐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吧?怎麽第一次竟然和女人,是有多難耐,這以後可怎麽嫁人......”
貞操,他們最在意的是貞操。
“我說她也太能裝了,平日裡看得清高,背地裡和女人偷吃,你說玄不玄,那兩個女人怎麽吃得暢快?”
“要我說,還是繆老爺太寵這女娃了。要是我閨女,我保準讓她找個好男人給嫁了,這病準能治好......”
那些毫無依據的東西,被傳得越來越離譜。
高高在上的繆小姐一夜之間變成了他們眼裡的賠錢貨。
但繆白其實並沒放在心上,甚至她想得很簡單,等到夏天一過,她便出國去,屏蔽這些閑言碎語。
卻沒想到她那糊塗爹將這一切風言風語都聽了進去。
“知道鎮上的人都怎麽看我們嗎!!!!”
“重要嗎?”
“繆家的威嚴要是毀在你手裡頭,我死不瞑目!!”
“那我提前半個月走?我走了那些人還能說什麽?”
老爺氣得拍桌,“你一走了之,我們不還是呆在這鎮上?逃避不是辦法,這事情必須在你走之前給解決了!”
她那慈祥溫和的父親,似乎也在一句又一句的碎語中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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