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們不會給崔筠含糊其辭的機會,直言讓她交出改進曲轅犁的方法。
崔筠這次沒有再顧左右而言他,她感慨地說:“大哥遠在谷城也不忘關心七娘,七娘很是感動。”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韋伏迦一聽就知道她這是在暗指他們監視她……若非如此,遠在谷城的他又怎麽能打聽到她那邊的動靜呢?
見她把話給說開了,韋伏迦和王翊便不再藏著掖著,厚著臉皮說:“都是一家人,想必七娘不會藏私。”
崔筠微微一笑:“我們是親人,我自然不會藏私。不過我不懂這些,真正改良了耕犁的是我家大郎,兄嫂可以去向她請教。”
王翊撇撇嘴:“哦,以他的出身,懂這些也不足為奇。”
韋伏迦乜了這個自大的表妹兼妯娌一眼,對崔筠說:“哪裡用得著勞煩他?你把那個僮仆借給我們幾天就行了。”
“可惜這次過來沒有帶上他。”
曲轅犁的存在是不可能隱藏的,只要有人用心觀察,就能記住曲轅犁的構造,從而效仿它打造出一模一樣的耕犁來。
就算崔筠現在不說,崔氏的其余族人也總會給她施壓。
而且,她現在把曲轅犁拿出來堵住崔氏族人的嘴,到時候他們發現她在造紙和印刷,想要故技重施來分一杯羹時,就要先掂量一下這麽做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
倘若他們真的得寸進尺,那她也不會再顧及情面。
這時,崔鐸氣呼呼地領著張棹歌過來找崔筠告狀。
他每控訴張棹歌一個“罪行”,崔筠就把過去那些傷心事都翻出來想一遍,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
事已至此,總得要給“苦主”一個交代,崔筠刻意板著臉問張棹歌:“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張棹歌垂頭喪氣:“是我沒用,沒能幫上忙。”
崔筠何曾見過張棹歌這般頹唐失意?當初她被迫解甲歸田,被仇果他們找茬也不見她如此委屈。
明知張棹歌是裝的,崔筠依舊打從心底認為她受了極大的委屈,快步上前捧起她的臉,勸慰說:“不是你沒用,人各有所長,你的手是上陣殺敵的,這些粗活不合適你。”
還別說,張棹歌這張臉真嫩滑,想咬一口……
張棹歌看著崔筠,眸光瞬間就有了光。
雖然她討厭打打殺殺,但如果是為了崔筠去上陣殺敵,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崔鐸氣昏了頭:“合著這是給他安排粗活的我的錯了?”
“二哥誤會了,我沒有這麽說。”崔筠淡淡地說,“對了,兄嫂不是想知道耕犁改良的事嗎?問我家大郎吧。”
崔鐸立馬就冷靜下來了,他隱晦地看了眼王翊,後者聳聳肩。
張棹歌原地滿血復活:“你們想讓我幫忙改良耕犁?嗐,早說呀,那可是我最擅長的領域。你們家的耕犁在哪裡,都拿出來給我吧,我替你們改良。”
崔鐸正要答應下來,林長風急忙製止了他,小聲提醒:“二郎君,眼下田裡還需要耕犁,把耕犁交給他,他轉頭拆了,豈不誤了農事?”
崔鐸回想起張棹歌那些傑作,立馬委婉拒絕:“妹婿是客人,我怎麽能讓妹婿做這種事?我讓人去昭平鄉請教那個僮仆就好。”
張棹歌不理解:“我人就在這裡,指導你們不是順便的嗎?信不過我?”
崔筠像是被張棹歌提醒了,附和:“說起來,兩位嫂嫂也頻繁地提到大郎的僮仆故林……你們對故林的興趣似乎大於耕犁?為什麽非要舍近求遠呢?”
崔鐸意識到崔筠生了疑,說得越多破綻越多,以她的聰明必然會順藤摸瓜抓出他安插在她身邊的耳目。
為了打消崔筠的疑慮,他忙不迭地改口請教張棹歌。
……
和大房那幾人分別後,崔筠問張棹歌:“大郎真要親自出馬?二哥的人到時候肯定會說資質愚鈍沒學會,然後派人跟我們回昭平鄉去找故林,想辦法從故林的身上挖出我們的秘密。”
她已經預判到崔鐸的操作了。
張棹歌說:“所以讓我來教最合適啦,隨便教教,他們學不會那是他們資質愚鈍,不是我的問題。”
崔筠勾唇:“那我們便趁此機會在這裡多待幾天……太早回去,老鼠不敢輕易出洞。”
第50章 香粉
韋燕娘的五十歲誕慶沒有請什麽外人, 只有崔家和韋家那些親眷。
宴席當天,崔筠秉著不搶風頭的原則低調入席。
偏偏有人不想讓她低調,打趣地問:“聽說七娘的贅婿也來了吧, 怎麽不帶出來給大家看看?”
也有人自作聰明地說:“贅婿怎麽可以入席呢?想必這會兒在後院跟奴婢一塊兒等我們吃剩的殘羹冷菜吧!”
崔筠知道他們有些人想看她“破防”(張棹歌教的),但她不會如這些人所願。
她故作訝異地反問:“怎麽二哥沒有告訴諸位叔伯兄弟?”
眾人一愣, 告訴他們什麽?
崔筠諱莫如深地說:“沒什麽, 大概是她教學教得太忘我,誤了時辰,我去找她。”
“他”在教學?他一個目不識丁的武人能教什麽啊?你別吊人胃口呀!
眾人的好奇心被勾起, 紛紛向崔鐸投去尋求解答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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